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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的论文(合集7篇)

时间:2023-05-26 16:44:14
儒家思想的论文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1篇

关键词:儒家;和谐社会;社会学

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提出,使得“和谐社会”成为众所关注的焦点。而在中国的历史上,儒家的和谐社会观无疑是一笔宝贵的文化财富,儒家的和谐社会观,强调人际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丰富的内涵和重要的历史价值,使得从社会学角度来分析儒家的和谐社会观有了更大的意义。

一、儒家和谐社会观的内涵

和谐,指的是事物协调生存与发展的状态。和谐思想是儒家文化的核心和精华,儒家的和谐社会观十分丰富,孔子提出“和为贵”主张,孟子描绘了“老我老以及人之老,幼我幼以及人之幼”的和谐社会。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些观点依然有其重要的借鉴意义。

在内容上,儒家的和谐社会观重视以人为本,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设想建立“大同世界”、“小康社会”等和谐的理想社会。具体来讲,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和为贵”———人际和谐。儒家极为重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论语·学而》引有子的话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把一切礼乐教化的目的归结为人与人关系的和谐。仁是孔子思想体系的核心。从字形结构来看,仁从人,从二,其基本意思是指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道德原则。《论语·颜渊》记载“:樊迟问仁。子曰‘:爱人’”。儒家认为首先要“仁者爱人”,学会善待他人,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人与人相处的一种根本方式。孔子主张在人际交往中要“温、良、恭、俭、让”,实现人际关系的和谐融洽。

孟子提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孟子·告子上》),认为“仁”是人心所固有的良知良能,为孔子提出的“爱人”找到了一个人性的根据。在此基础上,他主张爱人要由爱自己的亲人推广到爱所有人,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

2.“群己和谐”———人与社会和谐。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先秦儒家十分强调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他们认为个人总是生活在社会之中,个人的命运与社会息息相关,只有将个体融入社会之中,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才能达到天下大治的目的。这样人与社会的和谐也就是“群己和谐”。“群”指“国家”、“天下”、“社会”等确定而具体的范围,“己”指一定程度的自我,即意识到自己是有个性的个人,但又不与“群”完全分立。中国古代和谐论立足于共性,更多的强调群体,主张从群体出发使个体服务于群体。

孔子一生奋斗的目标就是使天下大治,最高理想就是大同世界,《礼记·礼运》篇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这个理想的和谐社会制度对后世影响是很大的。孟子提出“与民同乐”的观点,强调人与社会的和谐。在同齐宣王的对话中孟子指出,个人的“独乐乐”不如与别人的同乐,“少乐乐”不如“与众乐乐”,只有与他人与众人共赏、共鸣,才能得到最大的乐趣。进一步论证了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

荀子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强调“和”,强调“一”,强调“天下大齐”。他提出:“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故人生不能无群……则万物皆得其宜,六畜则得其长,群生则得其命。(《荀子·王制》)即人之所以比禽兽强胜,是因为人能结成群组织起来,群体的和谐使人类战胜万物的保证。

从孔子到荀子,虽然由于他们所处时代不同,对于个体与社会的和谐的理解也就有所偏重,但在把人与社会的和谐作为儒家的理想这一点上,他们的观点却是一致的。

3.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儒家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主张“正德、利用、厚生、惟和。”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天人合一”。《中庸》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就是在强调天、地、人的和谐发展。孔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孟子也说:“君子之于物也,爱而弗仁,仁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董仲舒“天地人万物之本也。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的思想更具体地将天、地、人的关系紧密结合在一起,体现了“合而为一”的观点。

“天人合一”代表着中国人的人生精神,就是追求人与自然界的统一。所谓“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儒家认为,“天地生万物”,人与万物都是自然的产儿,主张“仁民爱物”,由己及人、由人及物,把“仁爱”精神扩展至宇宙万物。儒家还主张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落实到制度上。如孟子主张,“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意思是,人与自然和谐是生存发展与社会安危的基础,即所谓“王道之始”。

4.以民为本。儒家和谐思想肯定老百姓的主体地位,主张建立以民为本的和谐社会。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孝经·圣治》)、“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提倡尊重人、理解人。孔子提出“有教无类”的人本主义教育观,注重社会对人的道德教化。孟子的民本思想提出了“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孟子梁惠王上》)、“得民心者得天下”(《孟子尽心下》),主张“仁政”,强调当政者对老百姓的依赖。荀子也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荀子王制》),进一步体现出对人民力量和作用的重视。

无论是个人的自我修养,人生理想的实现,还是主张建立一个安定有序、公平和谐的理想社会,儒家文化都体现出对人的尊重,强调人的地位和作用,突出人的主体地位,实际上也就是主张以人为本,并以此为理念构建一种和谐的人际关系,建立一种美好的和谐社会。

二、社会学视野下的儒家和谐社会观

和谐的社会理念是儒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我们今天建设和谐社会也有积极的意义,那么,从社会学的角度,应该如何理解儒家的和谐社会观呢?要理解这个问题,就首先要理清,社会学意义上的和谐社会是怎样的。

1.社会学意义上的和谐社会。社会学认为,社会是由人群组成的一种特殊形态的群体形式,是相当数量的人们按照一定的规范发生相互联系的生活共同体。社会的特征有:

(1)社会由人群组成的。人是社会系统最基本的要素。当然,这里说的人,是指人群而非单个的人;(2)社会以人与人的交往为纽带。人与人的多方面的联系,形成了整个社会系统。而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这种联系也逐渐扩大;(3)社会是有文化、有组织的系统。人类社会不像动物结群那样自由地生活,而是按照一定的文化模式,通过规范及制度将无数单个的社会成员组织起来,形成一股合力,进行有序地创造活动;(4)社会是一个具有主动性、创造性和改造能力的活的机体,它有一套自我调节的机制。通过政府这个管理中心,能够主动地调整自身的结构体系,调节自身与环境的关系,创造更适宜自身生存与发展的条件。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站在社会学角度上,社会是一个注重联系、注重整体的概念。它重视社会内部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强调人的群体性、社会的组织性、以及社会结构体系的可调节性,所以说,和谐社会,如果用社会学来理解,就可以分成两个方面:第一,社会内部个体之间的互动和谐;第二,通过社会整合,实现社会整体上的和谐,尽可能避免社会失范。

2.社会学对和谐社会的两个理解视角。

(1)在社会内部个体之间的互动和谐上,社会学中的互动论给我们以重要的启示。作为微观社会学理论的代表,社会互动论认为,个体的社会化离不开与他人的互动,在互动中才能发挥出个性与自我。互动还是社会形成的条件。正是在社会互动的基础上,人类才一层层的建筑起整个社会。符号互动论认为,首先,人类特有的互动是传媒符号及各种内涵的载体,刺激的意义来自与他人的互动,而非刺激本身所固有;其次,人类具有与他们结交的特殊行为能力,并由此产生各种人际关系;再次,人类社会是由互动组成的,社会的各种特性是由个体行为维持与改变的。儒家强调以“仁”与“和”的思想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将“忠恕”和“礼”作为实践手段,要求人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克己复礼”,使自己的行为合乎“礼”的要求,这里的“礼”就是一种传递和谐信息的刺激符号,当一个人的行为符合“礼”的要求,他所发出的便是这种和谐的刺激符号,这可能会引起其他人发出类似的符号作为回应,这样,如果大多数人以符合“礼”的行为方式进行互动的情况下,“仁者爱人”的目标便可能实现,社会内部的个体之间便会呈一种非常良性的和谐互动状态,人际关系的和谐融洽也能得到实现。

(2)在社会整合方面,社会学中则有社会整合的概念。社会整合是指社会通过各种方式将社会结构的不同因素、部分、互动关系及其功能结合成一个有机整体,使得社会利益协调与调整,促使社会个体或社会群体结合成为社会生活共同体,从而提高社会一体化程度的过程。通过社会整合,保持社会秩序的规范化和有序化,从而促进社会的发展。

社会整合的关键在于利益的协调与调整,而在儒家的和谐社会思想中,关于利益的协调有诸多论述。《论语·季氏》中说“: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孔子认为,一个国家的稳定,不取决于财富的多少,而取决于分配是否公平;不取决于人口的多少,而取决于人心是否安定。分配公平人们就不会觉得贫穷,和睦相处组织就不会觉得人少,安定和平国家就没有危险。

在孔子看来,贫富悬殊的危害要大于贫穷,而均平不是普遍的贫困,而是“均无贫”,即达到共同的富裕。富裕、均平、和谐、安定,使“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就是孔子所希望达到的经济和社会目标。超级秘书网

在荀子的思想中,社会和谐主要取决于各阶层得到与其社会地位相适应的回报。荀子称:“贵贵、尊尊、贤贤、老老、长长、义之伦也。行之得之得其节,礼之序也。”(《荀子·大略》)等级贵贱之分与对物质财富占有多寡相应,在等级差别的对应中,以制度的形式规定不同的人“或美、或恶、或厚、或薄、佚乐、或劬劳”,而人们又安于自己的政治地位与经济地位。

儒家重视利益协调,并主张通过相关机制的建立来实现社会整合,维护社会整体的和谐状态,从而达到天下大治的效果。站在社会学角度上看,儒家的和谐社会观重视人与人之间的良性互动,并关注利益协调机制及其对社会整合的作用,从而使社会达到“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的理想状态,形成“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的大同社会。这些在我们今天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过程中,仍是重要的方面。继承儒家和谐社会观中的合理内容,并结合当代实际加以发展,必将对我国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王处辉,中国社会思想史[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2.宋林飞,西方社会学理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

3.傅治平,和谐社会导论[M].人民出版社,2005。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2篇

关键词:贾宝玉 儒家思想 继承 反叛 消解

通行本《红楼梦》中,贾宝玉仅正面出场就108回之多,是作者浓墨重彩塑造的一个人物形象。作为《红楼梦》的第一主角,贾宝玉对待儒家思想的态度,可以看成是《红楼梦》中儒家思想的一个缩影。贾宝玉身上体现的儒家思想是矛盾而复杂的,既没有完全继承,也没有完全否定。对儒家思想的态度,从继承与反叛并存,到以佛道为精神寄托而消解了儒家思想,贾宝玉的形象也完成了从富家公子到苦行僧的转换。

一、继承

(一)仁爱

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仁”,“仁者,爱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爱从血缘出发,有亲疏远近之别。仁爱在贾宝玉身上主要表现为泛爱众人,缠绵于闺阁姐妹之情。

1.泛爱众

小姐病了,他要亲候探望;丫头感染风寒,他也要悉心照料。听周瑞家的说宝钗病了,宝玉先遣人去瞧,“问姐姐是什么病,现吃什么药”,过了几日又亲去探望。五十一回晴雯生病,宝玉先是不叫声张,怕王夫人知道又叫晴雯“搬了家去养息”,“家去虽好,到底冷些,不如在这里”,只去回了大奶奶一声。又留在屋里好好照顾着,新来的大夫看到这般情景,误以为病着的是位小姐;宝玉又亲自问询病情,看了药方后大骂庸医用虎狼之药,要再请了熟识的医生来,还把药炉子拿到房中煎药。又向王熙凤索要西洋药――“衣弗哪”治头痛。无论是贾母、王夫人等长辈,还是黛玉、宝钗等和宝玉一处长大的姐妹,甚至是晴雯,袭人等服侍宝玉的下人,不管他们在贾府中的地位如何,只要是宝玉认为的亲厚之人,宝玉都十分上心,这是宝玉泛爱众人的表现。

2.缠绵于闺阁

在这种泛爱众思想的支配下,贾宝玉的许多行为都变得合理起来。大观园中不乏身世可怜的薄命红颜,对待这些人,不论是如林黛玉、史湘云等千金小姐,还是平儿、晴雯等下人,贾宝玉都怜惜关照。他怜惜在襁褓中失去双亲爱护的史湘云,对尤二姐、平儿等人的薄命也深感难过。例如“变不测凤姐泼醋”一回中,平儿挨打后宝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命薄,似比黛玉犹甚。想到此间,便又伤感起来。”又如宝玉只愿姐妹们一处常聚不散,即使要死也要一处化灰才好,所以迎春出嫁宝玉会怅然若有所失,四儿芳官被赶出大观园宝玉会大哭。贾宝玉如此缠绵于闺阁,并非生性浪荡,而是“出于纯粹的爱人之心,体人之情。”[1]

此外,贾宝玉的爱人之心不会因地位高低产生差别,但他的关爱却会因亲疏远近不同而产生差异,“亲不僭疏”,“先不僭后”。如他曾悄悄告诉林黛玉,“宝姐姐是两姨表亲,论亲疏,他比你疏”,黛玉是先来的,宝钗是后来的,“岂有个为他疏你的?”他的关爱又往往随心所欲,如第二十九回贾母等率众人去清虚观打蘸,张道士见到宝玉,送上金银饰物以表敬贺之意,宝玉对老太太说:“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们捧了这个,跟着我去散给穷人罢。”又如宝玉向妙玉索要刘姥姥用过的茶杯,送给刘姥姥卖了过活。

(二)孝悌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孝慈文化是贯穿儒家思想中的另一个重要部分。贾宝玉深明孝悌之义,他曾对林黛玉说:“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这虽是贾宝玉向林黛玉表明真心,但老太太、老爷、太太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以及重要性可见一斑。

1.父子之情

对严父贾政,宝玉不但畏惧而且驯服。“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暗地里,从不见他对贾政有任何不敬的言论,战战兢兢、惟命是从,只有‘唯唯而已’”;[2]对贾母与王夫人,宝玉亲近而且敬爱,“孝心一动,也孝敬到二十分。”折了桂花,“不敢自己先顽,巴巴的把那一对瓶拿下来,亲自灌水,插好了叫个人拿着,亲身送一瓶进老太太,又进一瓶与太太。”

2.兄弟之情

对兄弟之间,宝玉是“不要人怕他的”,他认为“兄弟们一并都有父母教训,何必多事,反生疏了呢?”,但“父亲叔伯兄弟之伦,因是圣人遗训,不敢违忤”所以“只得听他几句”,略尽其情。贾环嫉恨宝玉,总是想要害他,但宝玉不仅原谅了他,还经常替他掩饰。二十五回王夫人命贾环抄经,贾环借机想用灯油“烫瞎宝玉眼睛”,烫伤后宝玉却央求王夫人:“明儿老太太问,就说是我自己烫的罢了”。

二、反叛

(一)反对封建礼教

1.反繁文缛节

儒家思想中所谓的“礼”实际上是区分不同等级的人之尊贵卑贱的一种制度,强调的是上下尊卑各自有序,婚丧嫁娶分别有制。明清时期,以皖派为代表的乾嘉学派由重视“三礼”进而要求“复礼”,礼与封建伦理道德说教相融合,礼仪与礼教相杂融,礼仪成为实施礼教的得力工具之一,各种礼仪极尽繁缛之能事,在程朱理学的统治下“男尊女卑”的思想也进一步深化,而《红楼梦》中贾宝玉对礼教始终持反对态度。

贾宝玉极其厌恶封建大家族的繁文缛节,他厌弃生日时各处行礼、安席等礼仪,说这些是俗套;参加宴会、庆祝生日等活动更是能躲就躲,如薛蟠生日时他便以生病为借口逃脱,惹得宝钗不高兴。对待君臣之礼,贾宝玉对不知变通的“文死谏,武死战”极为反感,斥之为胡闹,认为这些做法“皆非正死”。

2.反男尊女卑

“男尊女卑”是维护封建宗法统治不可动摇的法则。《红楼梦》中大观园是一个理想的国度,园中的小姐们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要受封建礼教的禁锢、不能支配自己的命运,出嫁后还是要“以夫为纲”。贾宝玉不但没有这种男尊女卑的观念,反而更重视女儿的至纯至真,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个女儿,我便清爽了;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贾宝玉更是在众女儿面前服小做低,很懂得‘作养脂粉’,而且对女儿们的体贴甚至到了忘我的境界。”[2]和众姐妹一起作诗,宝玉社社押尾,甘愿为姐妹们誊诗、被罚雪中取红梅,“为诸丫鬟充役”;“他自己烫了手,倒问玉钏的手疼不疼;看‘龄官画蔷’时看痴了,大雨淋的水鸡似的,他反而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2]此外,他为了保护女儿们,还多次代她们受过,如替彩云应承下来偷茯苓霜的罪过等等,为了这些女儿们他真可谓是“操碎了心”。作者还借甄宝玉之口说:“这女儿两个字,是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比的呢……”。表现了对女儿的极大重视。

(二)反对仕途经济

明清时期,儒家思想和八股制艺结合,在思想上形成严密的教条,许多封建文人醉心于通过八股制艺取得功名利禄,“学而优则仕”。贾宝玉不但讨厌读书,连跟仕途经济相关的人、事,他一并都嗤之以鼻。即使是平常敬重的小姐劝其读书上进,宝玉也是“抬脚就走”,听都不愿听。

1.反仕途经济

对待“学而优则仕”的教育,贾宝玉极度反感。第五回秦可卿带贾宝玉到上房中休息,贾宝玉见房内挂着一幅《燃藜图》,心中便不自在,看到“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时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燃藜图》是神仙劝人勤学苦读的画面。这幅对联意思是懂得人情世故就是学问,有一套应付人情世故的本领也就是文章。画与对联相辅相成,实为劝学“仕途经济”的楷模和格言,所以引起贾宝玉的强烈反感。

对待官场中人,贾宝玉“素日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恶峨冠礼服、贺吊往来等事”,他对见贾雨村一干为官做宰的仕途中人极度反感,三十二回贾雨村拜见贾政,想见贾宝玉,贾宝玉“知是贾雨村来了,心中好不自在”,一面穿靴子,一面抱怨道:“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说自己是“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愿同这些人往来。”但遇到了像北静王这种人品贵重的官场中人,贾宝玉又十分敬重。贾宝玉曾经以探望痛失爱妾的北静王为由出门祭祀金钏,而贾母王夫人也深信不疑,可见贾宝玉与北静王的交往极其频繁。所以宝玉不愿意来往的其实是带有仕途经济气息的士文人。

2.反八股取士

对待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贾宝玉始终持否定态度。“他把朱熹之流‘代圣贤立言’的书籍,斥为混编篡出来的。他还骂那些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是‘禄蠹’、‘国贼禄鬼’。贾政认为‘最要紧’的《四书》,他‘大半夹生’,‘断不能背’。贾政不在家,他便干脆连书房都不进。”[3]由此可见宝玉对科举、对阅读当时所谓的圣贤之书的态度。对待劝其读书上进之人,贾宝玉不是疾言厉色地斥驳便是缄默不语。史湘云劝贾宝玉即使不愿多读书考举人、进士,也应该“常常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写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事务。”宝玉听了,直接说“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脏了你的经济学问。”并斥之为“混账话”,这是贾宝玉在书中极其少有的疾言厉色的时候。醉心于功名利禄之风染及闺阁是宝玉最为痛心疾首的事情。对于说这些“混账话”的人,宝玉也都渐渐“同他们分生了”。

贾宝玉反对仕途经济,实际上反对的是被世俗化的儒家价值观,即功名利禄。明清时期儒学的核心价值已经由“己达而达人”、追求“仁”的理想人格,转化为追求功名利禄和尊贵的身份生活,贾宝玉反对的正是这种已经被功利化、世俗化和制度化的儒家思想。

三、消解

宝玉与黛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宝黛的爱情又有着思想基础:在宝玉生活圈子中,只有林黛玉从来不说劝他热心于功名利禄的“混账话”,所以宝玉未曾与黛玉分生过。二人都对封建专制采取反叛的态度,都追求情感的自由。从这一点上看,大观园的众多姐妹中,只有黛玉是他的知音,是他精神的家园,所以宝玉不念金玉良缘,只知“木石前盟”。但黛玉香消玉殒,贾宝玉的爱情之梦最终也破灭了,宝玉再次失去了心灵的寄托。这时的宝玉重游太虚幻境,开始知道人各有命,不是所有的女儿都会待字闺中并保持纯真至美;不是所有的容颜都可保持不老,青春并不能永驻。他开始向佛道寻求安慰,并借佛道思想对儒家思想进行消解。

贾家到了贾政这一代开始显露出衰败之相:儿孙一代不如一代,不思读书进取;安享富贵者居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又奢侈浪费。煊赫百年的宁荣二府终是难免抄家流放的命运。贾宝玉的生活,从物质到精神,都建立在优越的生活基础之上。当这个贵族之家大厦倾倒、繁华落尽,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鸡鸣狗盗之事不绝时,贾宝玉的富贵之梦也随之破灭了。这时的宝玉开始领悟富贵不能长存,色空本是一体,皈依之心已经产生,佛道思想进一步深入消解了儒家思想。

理想破灭了还有爱情,爱情没有了还可以有亲情和富贵,可到最后贾府被抄、贾母去逝、大厦倾倒,贾宝玉的心理需要从高到低都被现实所否定。当与黛玉的爱情之梦和富贵之梦相继破灭之后,贾宝玉无路可走。打破了旧的道德信仰却找不到新的出路和思想寄托,但又必须生活在这样的末世之中,所以他向宗教寻求归宿。他选择遁入空门,“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出家是贾宝玉在爱情破灭后找到的新的心灵归属。这时贾宝玉对儒家思想的态度已经超越了反叛,佛道思想最终完成了对儒家思想的消解。

参考文献:

[1]冯震翔.论贾宝玉的儒家真面孔[J].红楼梦学刊,2011(2).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3篇

论文摘要:礼被先秦儒家奉为道德属性的最高范畴。先秦儒家将礼视为人禽之别的主要标志,视为决定人的价值和意义的主要标准,是只发现了群体的人而忽视了个体的人;将礼视为人的行为为思想的准则,忽视了决定人的行为和思想的价值及意义的其他重要标准,忽视了人的行为的价值为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的意义;将礼视为治国之本,而仁则是礼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礼的核心,是对周礼加以损益的结果。

儒家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重要的影响,而儒家最重视的就是礼,所以在几千年的中国传统社会中,礼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礼不仅对中国传统社会各阶层的成员从生到死,从衣食住行到穿衣戴帽有着严格的规定,而且对形成民族的心理、性格、思想和社会风俗等诸多方面也产生过一定的影响。要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方面进行比较深入的研究,对儒家所谓礼的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春秋战国是人们常说的理性时代,当时的杰出思想家不仅对构成人类生活环境的宇宙的本质产生了一种理性认识,而且能站在理性的高度,把现实的人作为独立的认识对象加以认识。在寻找人类自我的本质、人的价值和意义时,以孔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把人还给了社会,认为人所具有的道德属性就是人的本质属性,这种道德属性的最高范畴就是礼。在他们看来,礼是人区别于禽兽及世间任何其他动物的标志。

孔子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亦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论语·为政》)这里所说的“敬”就是礼的主要内容之一。“孝”、“悌”作为礼的重要内容,是通过血缘从纵横两方面把氏族关系和等级制度联系起来的,也被孔子视为人的本质:“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欤!”(《论语·学而》)君臣父子、等级尊卑是礼所规定的,不守礼,无君无父,则和禽兽无异。如孟子所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孟子·滕文公下》)“饱食烂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妻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滕文公上》)如果不懂得或不遵守礼所规定的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诸种关系,人便是禽兽或近于禽兽。苟子也认为人禽之别就在于人是血缘人伦关系中的一员,能遵守礼所规定的尊卑等级,远近亲疏。“故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其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夫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牝牡而无男女之别,故人道莫不有辨。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苟子·非相》)和动物相比,人具有礼的规定性,这确实是人高贵的一面,但礼强调等级尊卑,所以对人又具有强制性和束缚力,而先秦儒家把这种具有较大强制性和束缚力的礼看成是人的本质,是人禽之别的标志,说明他们对人在世界上的地位有着清醒的理性认识,也暴露出他们对个体的人的认识上的弊端。

先秦儒家所强调的人,是社会人群中的一员,个人完全被限制在血缘人伦关系的网络中,个人的价值和意义也只存在于这种礼所规定的血缘人伦关系中。所以,在先秦儒家文化中独立的个人是不存在的,每一个人都只不过是在人伦关系网络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已。人只能向社会人群认同和皈依,脱离社会人群便没有意义和价值。但是,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向我们表明,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的社会化和个体化,即必须认识到作为个体的人,既不能与人类人群分离,又是一个与任何其他个体不相重复的完整而独立的世界,他有着独特的思想感情和创造性的才能。能够把人我区别开来,才是人的个体意识自觉的标志。

先秦儒家把人所具有的道德属性看成人的本质属性,使每个人无时无刻不是处在礼所规定的人伦关系网络中,处在一个固定的等级位置上;使人们从言谈举止、思想感情、衣着服饰各方面都必须以礼的规定为标志,严格恪守礼的规定,这无疑具有一定的消极因素。如孔子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思不出其位”(《论语·宪问》)等等。

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看来,人对富贵的追求,人的进退出处,都必须符合礼的规定,以礼为标准。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论语·里仁》)“笃信善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论语·泰伯》)这里的“道”就是礼所规定的一种和谐的上下尊卑、贵贱等级秩序,人不能突破这种秩序率性而为。君子就职与离职也必须看国君是否以礼相待而定。孟子说:“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孟子·滕文公下》)意思是说,君子务仕,思播其道,达义行仁,须待礼而后动。非礼勿动,动则非。此言虽有局限之处,亦足体现出礼在先秦儒家心目中是高于一切的。

先秦儒家认为人的言行违背了礼,就没有意义和价值,就是不正当的。所以孔子说:“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论语·学而》)人的言行应该“约之以礼”。(《论语·雍也》)孟子说:“非礼,无行也。”(《孟子·离娄下》)苟子说:“礼者,人也所履也,失所履,必颠厥陷溺。”(《苟子·大略》)所以礼是人们行为的尺度,是人的立身之本,人若不依礼而行,就元以在社会上立身成名。孔子在《论语》中的好几处都强调礼与“立”的关系说:“不知礼,无以立。”(《论语·尧日》)“不学礼,无以立。”(《论语·季氏》)苟子也说:“人无礼不生。”(《苟子·大略》)

在孔孟的思想中,即便是“仁”、“爱”之类的思想行为也必须符合礼的规定。他们所谓仁爱都有等级性的。他们反对那种没有等差的,不符合礼的规定和仁爱。很明显,这是为统治阶级的利益服务的。所以孟子认为墨子不顾亲疏等级,一律兼而爱之的行为同于禽兽;孔子则认为违背等级的爱是一种不正当的“侵”的行为,①(《韩非子·外储说上》这种行为不仅无助而且有罪。

先秦儒家只允许人们在礼所规定的范围里思想和活动。他们希望通过礼对人的束缚来求得家庭关系的和谐,进而求得社会群体的稳定。但是这种和谐并不是平等的,而是恪守等级秩序的。所以孔子强调“克已复礼”,即尽量约束自己的思想行为,使之符合礼的规定。因为先秦儒家认为不对人的原始欲望加以约束和控制,天下就会纷争不已。如苟子说:“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无争。争则乱,乱则穷。”(《苟子·礼论》)要消除社会人群的纷争,改变春秋战国的混乱局面,使社会保持一种和谐稳定的秩序,就必须用强制性的礼来约束每个人的言行举止和思想感情,使其符合礼的规定。在先秦儒家看来,不合礼的思想言行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

按照当代的哲学观点来看,人的行为不仅包括道德价值,而且也包括求知、审美、创造、奉献等多种价值。人作为社会中的个体,他的活动遍及政治、经济、文化、家庭等各个层次和领域,而且人最基本的活动就是人对外部自然世界的改造,亦即生产活动。而先秦儒家过分强调人的行为应符合礼的规定,应符合道德,而忽视了决定人的行为和思想的价值和意义的其他重要标准。先秦儒家只强调人的行为价值作为社会群体关系调节手段的意义,而忽视了人的本质就体现在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马克思语)忽视了人的行为的价值作为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的意义。秦秋战国之际是我国古代政治思想最发达、最辉煌的时期。这一时期,天下大乱,各家思想却蓬蓬勃勃,如雨后春笋,但各家思想的主旨都是为了寻找治国安民之道。道家思想主张无为而治,法家思想主张以法治国,儒家虽然不完全反对法治,但认为礼治比法治更理想,主张以礼治为主,以法治为辅,将礼视为治国安民的根本大纲。

在以孔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出现以前的西周社会是以“周礼”来治理国家的,而“周礼”又是周代统治者损益夏商的礼发展而来的,周朝统治者通过“周礼”那种宗教性的约束力,将其社会群体组织起来,按一定的社会秩序和规范生产和生活,以维持整个社会的生存和活动。儒家的创始人孔子以承继和恢复周礼为已任,极力维护西周以来的伦理道德和等级制度。他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在孔子看来,要改变当时天下“礼崩乐坏”的局面,就必须恢复周礼的权威,使上下都按周礼行动,使具有不同等级名分的人各安其位,各守其分。对于一个以伦理等级为基础维系着的封建国家来说,规定君臣上下的等级尊卑,分别家族、亲戚的亲疏远近是必要的,丧失了这些区别,破坏了等级和尊卑秩序,就会出现各种犯上作乱的僭越行为,国家便会大乱而不治。所以孔子主张“为国以礼”,“礼让为国”,(《论语·先进》)“齐之以礼”。(《论语·里仁》)孔子对不以礼治国是非常不满的,认为这是国将亡的征兆。

根据杨伯峻统计,《论语》一书中记载孔子讲“仁”的次数比讲“礼”的次数还多,所以学术家一直存在孔子恩想是以礼为中心还是以仁为中心的争论。孟子主张仁政,对仁的强调与孔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先秦儒家所强调的仁是先秦儒家极力推崇的礼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礼的核心。它是先秦儒家在新形势下对周礼的继承和发展,是通过总结当时社会的经验和教训,而对周礼加以“损益”的结果。

孟子要求统治者行“仁政”,其实是先秦儒家以礼治国主张的一种具体作法。他认为“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孟子·粱惠王上》)要使国家治而不乱,实行仁政是必要的,所以他提出了一整套具体措施。如“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孟子·粱惠王上》)劝家蚕桑,薄其税敛,施教于民,任用贤者等等。如果统治者不行仁政,违背礼的规定,不爱其民,肆意残暴百姓,那么百姓也将背礼而不忠不敬,犯上作乱,使社会秩序混乱,国家不能治理。

为使民不僭越礼的规定,各安其位,各守其分,保持社会秩序的安定与和谐,使国家能够长治久安,必须以礼治国,必须行仁政。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漫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孟子·滕文公上》)因为经界既正,从上而下,从尊到卑都在礼所规定的范围内生活,各爱其所爱,互不侵越,社会秩序自然稳定和谐,国家自然治而不乱。

苟子的政治思想的核心内容都是围绕礼展开的,他对礼治的强调比孔孟更甚。他认为君臣上下不好礼,国家就会衰弱,以至于危亡;以礼治国则“政令行,风俗美。以守则固,以征则强,居则有名,动辄有功”,“国无礼则不正。礼之所以正国也,譬之犹衡之:亍:轻重也,犹绳墨之于曲直也,犹规矩之于方圆也。”(《苟子·王霸》)又说:“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者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之所以损社稷也;故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孟子·议兵》)认为任何坚利的武器,高深的城池,任何严刑酷法都不如礼更有利于治理国家。在当时科学技术还不发达的情况下,任何坚利的武器也没有今天的武器如此巨大的功能和杀伤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否和谐以及人的多寡便成为决定国家稳定、强盛与否的关键。超级秘书网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4篇

[关键词]儒家思想; 孝道思想;佛教文化;《父母恩重经》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5)16-0036-02

甘肃省博物馆馆藏宋代《报父母恩重经变》绢画,立轴,高182厘米,宽127厘米,于甘肃敦煌千佛洞出土。画中心绘阿弥陀佛及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并坐说法,上部绘“七佛”、“七宝”及仙山楼阁等。下部有十弟子、十二菩萨分列两侧供养。画轴绢地敷彩,绘佛、菩萨和僧俗人众等110多人。人物形象生动,经变故事分列在说法图两侧,以经变画常用的连环画形式展开,一个情节一幅图,共有15幅图。它们各自独立,相互之间用山石分隔,每幅画的右侧或左侧都有墨书榜题,说明所画内容。《报父母恩重经变》是国内现存幅面较大且有纪年的一帧绢本佛教故事画,由敦煌《父母恩重经》经文演变而来。其内容主要包含三个层次:其一,父母哺乳养育之恩深重,子女仅以无怨心报之是不够的; 其二,子女报父母之恩,就是要让他们去除愚昧、悭贪,增长智慧和乐善好施的佛性,使父母得到善报和解脱; 其三,一切信众,僧徒诸子,都应奉行这种法教,造作福田。

佛教认为,父母对儿女有十大恩德,分别为怀胎守护恩、临产受苦恩、生子忘忧恩、咽苦吐甘恩、推干就湿恩、哺乳养育恩、洗濯不尽恩、为造恶业恩、运行忆念恩和究竟怜悯恩。通过讲说父母的这些大恩大德,倡导众生牢记父母养育之恩、恪尽孝道。内容多有佛教色彩,但却有一定的现实教化意义。

儒家认为,孝是一切道德规范的根本及其发展前提。儒家经典《孝经》中有一句话:“孝乃天之经也, 地之义也。”从理论上肯定了孝是人伦最重要的要素之一。仁是孔子强调为圣人的必要准则,而孝作为仁的内核,可见其地位之重要。

在以儒家文化为主导的中华民族的人文精神和道德传统中,孝道思想不仅体现出一种家庭伦理观念,也体现出人类对于自身生命的关怀,它是人类所特有的一种生命价值观,是人类追求生命永恒的一种体现。祭祀祖先是对生命的追思意识,孝养父母是对生命的爱敬意识,生儿育女、以期传宗接代是对生命的延伸意识,儒家孝道思想的生命意识正是通过这三个层面展示出来,这也是儒家孝道文化独特魅力所在。

儒家认为:“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父子之道,天性。”而且,儒家的孝道思想,最终是要为政治服务的:“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故不孝是绝对不能为中国统治者所容的。为了消解人们对佛教缺乏孝道的攻击,佛教僧徒便努力在佛教经典里挖掘阐述孝道的思想资源,如西晋时期的《盂兰盆经》,就极力宣扬应该全力报父母“长养慈爱之恩”。但是,佛教毕竟没有系统论述孝道的经典,中土僧人只好通过伪造经典来阐释孝道学说,以向世人表明佛教也重人伦、讲孝道。《父母恩重经》就是佛教自身努力调和儒、佛思想,特别是自觉与儒家孝道思想融合的产物。其中“人生在世,父母为亲。非父不生,非母不育”,“父母之恩,昊天罔极”的思想,显然与儒家的孝道达到了一致。

佛教自西汉末传入中国,并没有很快获得迅速传播。到了魏晋时期,开始产生一定的社会影响。直至南北朝、隋唐时期,才真正获得迅速的传播和发展。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佛教传入中国后,面临着与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冲突。佛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互动和调适结果,关系到其在中国的生死存亡。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佛教僧人,对这一矛盾冲突具有明确的认识,于是开始变通,结合儒家思想的理论核心,自觉改造佛教学说,尽力争取统治者的支持和认可。

佛教要真正生存并取得发展,首先要取得皇权的支持。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统治者刚开始对佛教的传播保持警惕态度,如北魏初期的统治者就对佛教传播的影响每每心存顾虑:“魏氏之王天下也,每疑沙门为贼。”面对如此现实的强硬政治阻力,佛教高僧总以佛法和儒学具有内在统一性来极力说服最高统治者。史载:“孙皓即政,法令苛虐,废弃淫祀,乃及佛寺,并欲毁坏。皓曰:‘此由何而兴? 若其教真正与圣典相应者,当存奉其道。如其无实,皆悉焚之。’”意即如果佛教宣扬的道义和儒家思想不一致,就要焚毁佛经、取缔佛教。在这危急时刻,康僧会对曰:“夫明主以孝慈训世,则赤乌翔而老人见;仁德育物,则醴泉涌而嘉苗出。善既有瑞,恶亦如之。故为恶于隐,鬼得而诛之;为恶于显,人得而诛之。《易》称积善余庆,《诗》咏求福不回。虽儒典之格言,即佛教之明训。”这才去除了孙皓对佛教的顾虑,从而使佛教获得合法生存地位。

《父母恩重经》的出现,与当时的文化政策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与唐朝前期帝王对《孝经》的提倡直接关联。唐朝前期,统治者大体上执行儒、释、道三教并举,佛、道二教并行提倡的宗教政策,但不同皇帝在位时期,对佛、道二教的态度又存在一些轻微的差异。唐太宗对佛、道二教基本采取一视同仁的政策,既提倡佛教,也尊崇老子和道教。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佛教开始受到统治者的高度重视。而佛教徒也通过伪造《大云经》神化武则天而受到赏识,于是,武则天极力提倡佛教。唐玄宗时期,对儒、释、道三教都加强了提倡力度,其中最突出的则是对儒学和道教的偏重,对《孝经》一书的提倡,更成为唐玄宗时期文化政策方面最突出的特征之一。

佛教的基本教义是无我、无常,认为人生是充满痛苦的,为了抛掉这种痛苦,就必须放弃世俗生活,进行修行。中国的儒家思想虽然也重天命,但更多的是“敬天命而尽人事”。在道德理想方面,佛教追求精神解脱,这是以放弃现实生活为代价的。儒家所追求的是成为圣贤君子,而圣贤君子的道德修养是与齐家治国平天下联系在一起的。

当佛教与中国本土文化发生了冲突,就不得不做一些调整,以适应当时的统治需要。《父母恩重经》宣扬的子女应该践行孝道、回报父母养育之恩的思想,与中国儒家思想,特别是《论语》、《孝经》所提倡的孝和孝道伦理是一致的。《父母恩重经》的出现,也是佛教自觉调和与儒学思想的矛盾、努力融入中国文化的产物。《父母恩重经》是对佛的信仰,是虔诚而纯洁的,它的内容是庄严的,表现的墨痕是心灵轨迹的流露。佛理禅法主张破除妄想, 遗荡一切诸相,罪福并舍,空有兼忘,众生们神游于佛的神圣、冲虚幻的境界中,《父母恩重经》成为一种精神上的超越。它也反映了佛教中国化过程中很值得注意的一种趋向,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总之,《父母恩重经》的产生过程及其基本精神,值得深入研究和解读。它在中国佛教史乃至思想史上的有着重要地位。这是一部沟通儒、释的佛教经典,是佛教中国化的典型产物。它见证了佛教一步步融入中国、为更广大民众所接受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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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秦明智.北宋《报父母恩重经变》画[J].文物, 1982,(12).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5篇

【论文摘要】所谓忧患意识,是指社会危机引发出来的人类主体世界焦心忧虑的一种思想意识。在社会发展时期,一些文人志士因为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认识社会的能力,容易发现社会现实中存在的不足而希望变革,并以诗文抨击社会现实,表现出对人类社会的强烈忧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一生写下的大量诗篇中就充满了这种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这种忧患意识不仅贯穿于他的诗歌创作中,而且贯穿于他的一生。究其根源,是因为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终身奉行不愈的儒家思想的影响,是他内心对自己国家和人民的深切关爱和责任所致。

忧患意识,是指社会危机引发出来的人类主体世界焦心忧虑的一种思想意识。在社会发展进程中,一些有识之士因为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和认识社会的能力,容易发现社会现状的不足而希望变革创新,并以诗文抨击社会现实,对人类社会的忧患表现得更突出,这成为他们创作活动的动力。所谓“愤怒出诗人”就是这个道理。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一、作为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的诗歌无论是叙事抒怀,还是写景咏物,都是结合现实,其中充满着浓厚的忧患意识。

这种意识贯穿他的一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晚年越是强烈、真挚。年轻的杜甫“归醉每无愁”,是没有多少忧虑的,所关注的就是个人的抱负和功名的追求。自从他为求仕途人长安再次应试落第后,被迫“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开始“十年困守”的艰难生活,使他更多地关注社会现实,思考国家的现状。自此,他的忧患意识也由个人前途的忧虑逐渐转为对国家民生的忧虑。诗歌中也由“家人忧几杖,甲子混泥途”转为“君不见汉家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他对唐玄宗盲目发动开边拓土的不义战争给农业生产带来的危害深为担忧;他对清浊不分、贤愚不辨的黑暗政治忧心如焚:“秦山忽破碎,泾渭不可求。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他看到大雨成灾,就忧虑劳动人民的苦难:“吁嗟呼苍生,稼穑不可救”,他“一饭四五起,凭轩心力穷”。面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黑暗现实,他“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成长为一位自觉的忧国忧民的诗人。

“安史之乱”的爆发使唐王朝陷入了战争的深渊,使人民坠人了沉重的苦海。诗人杜甫也被卷入战争的乱离漂泊之中,他亲眼看到了安史叛军的屠杀焚掠,亲身经历了与民同难的艰险流离,亲自感受了国破家亡的痛苦,他的心更贴近了劳动人民,忧患意识更加广泛深刻了。诗人最忧虑的是安史叛军还未平定,四方盗贼仍是很多:“所忧盗贼多,重见衣冠走”,又担忧官吏不顾百姓死活而横征暴敛,引起人民的反抗:“庶官务割剥,不暇忧反侧”,他希望有贤德的官吏实行仁德之治:“诛求多门户,贤者贵为德”。直到临死之前,诗人仍在忧虑:“公孙仍恃险,侯景未生擒。书信中原阔,干戈北斗深。”:

二、杜甫诗歌的忧患意识,无论是忧时忧国,还是忧虑民生,都有其深厚的思想文化渊源和社会根源。

杜诗的忧时忧国,是从他“忠君”的儒家正统思想出发,与国家前途命运的盛衰起伏密切相关的一种忧患意识。这种意识在他的诗歌中表现得非常强烈。例如:“胡为将暮年,忧世心力弱”、“岂无成都酒,忧国只细倾”、“在家常早起,忧国愿年丰”、“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襟”,等等。他的诗歌充满着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关注与忧心,具有强烈的爱国热忱。针对玄宗的黩武战争,他指出:“边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他讽刺杨氏兄妹的荒淫生活,并与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朝廷欢娱后,乾坤震荡中”。面对“安史之乱”带来的国难,他唱出:“国破I河在”的悲歌,鼓励朋友们“济时肯杀身”、“临危莫爱身”,他坚信“胡命岂能久,皇纲未宜绝”,希望唐肃宗“再光中兴业,一洗苍生忧”。对那些搞分裂割据的叛将“谈笑行杀戮,溅血满长缨”的行为他切齿痛恨,真切地表达了盼望国家安定统一的强烈愿望;杜诗的忧虑民生,是杜甫对社会动乱中生灵涂炭的忧虑,是他内心儒家“仁爱”、“民贵君轻”思想的具体体现,也是他长期接近劳动人民的结果。在他的笔下,描写了众多的人民形象:农民、士兵、织妇、船夫、渔父、负薪的女子、无告的寡妇、被迫应征的老汉、提前服役的儿童,诗人不仅从多方面表现了他们的悲惨生活,而且还表达了他们的愿望要求:“谁能叩君门,下令减租赋!”“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安得务农息战斗,普天无吏横索钱!”杜诗中广泛地反映了人民遭受的苦难,表达了对人民的深切同情。他在长安时就指出:“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正是劳动人民创造的财富养活了这些剥削者。面对扩边战争给人们到来的灾难,他呼喊:“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在“三吏”、“三别”中,诗人一方面对劳动人民遭受“安史之乱”被迫服役的惨状哀痛不已,另一方面为了国家的安危又鼓励人们奔赴前线杀敌卫国:“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送行勿泣血,仆射如父兄”。他在自己“幼子饿已卒”的情况下,仍然“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在自己的茅屋被风雨摧毁时,他想到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即使自己冻死也心甘情愿!这种推己及人的思想,是超越了个人生死利益的对民生疾苦的关心和忧虑。这已经超越了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立身准则,在他极少“达”过的一生中,无论穷达,他始终都要兼济天下,真可谓“于黎民,无刻不关其念”。黄彻说他:“其穷也未尝无志于国与民,其达也未尝不抗其易退之节”(《碧溪诗话》)卷十),朱弁也说他:“穷能不忘兼善,不得志而不能忘泽民”(《风月堂诗话》卷下),都指出了他强烈的忧民责任感已超过了一般儒家思想要求。

杜甫出身于“奉儒守官、未坠素业”的家庭,始终自称“儒生”、“老儒”、“腐儒”。儒家“人世”、“有为”的积极进取精神影响他一生,“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是他人生态度的集中体现。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6篇

关键词:唯物论;辨证法;认识论;唯物史观;社会理想

在中国的文化史上,有过几次中外文化大接触。而在最近一次的文化交汇过程中,中国人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以它作为1949年以来指导着中国的政治经济发展的官方哲学。究其原因,除了政治的、革命的等实践需要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国传统哲学文化,尤其是儒家思想的若干基本观点倾向与马克思主义理论有相似相通之处,如儒家的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唯物史观、社会理想等,这对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起了促进作用。正如皮亚杰发生认识学所说,任何一种新知识的接受,其图式和知识体系都不能和旧有结构差别过大。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及普通民众最终认可和选择马克思主义,与接受主体自身的文化底蕴相关,即“除了实践上的根据外,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新青年们能够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原因,还在于学理上的相容性和相似性”。①本文尝试解答的问题是,马克思主义与儒家思想之间有何相似相通之处?这对中国人接受马克思主义有何影响?

一,唯物论

一直以来,让西方人困惑惊讶的一个问题是:中国竟然有那么多的人信仰无神论,中国人是如何摆脱死的恐惧又如何寄托精神实在是不可思议。以往我们将这归功于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在中国的传播及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实际上让中国人如此轻易接受唯物论和无神论的原因是因为中国传统哲学文化早有此渊源。儒学中的唯物主义传统重人轻神、重现实,对现象背后的本质往往存而不论,或认为除可感知得物质世界之外别无本体。孔子以“人本”代替“神本”,荀子指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范缜对于神不灭的批判,提出了关于形神关系的正确理论,王夫之提出“天下唯器”的精湛观点。“从世界本身来说明世界”,这正是儒家哲学既没有涵出宗教又没有开出自然科学的原因,但却形成了儒学根深蒂固的无神论和唯物的实在论传统。可见,在哲学世界观方面,儒家无神论思想和朴素的唯物主义传统,使中国人能够毫无困难地接受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

二,辨证法

儒家思想中,可贵的辩证思维很早就已产生。孔子提出“两端”观念,同时孔子盛赞中庸之道,他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②老子的“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已成为人们的常识。《易传》的“一阴一阳之谓道”、“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更是精粹更深邃的辨证观点。宋代以来,张载提出“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的深湛命题;程颐明确提出“物极必反”;邵雍宣扬“一分为二”;朱熹更讲“一中有二”。他们的学说中都含有比较丰富的辨证法。到明清之际,王夫之提出了关于动静、新故的深刻观点。这些成就都表明可以在儒家朴素辩证法传统中找到类似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胚芽。所以,中国学者接触到西方哲学的辨证法并不感到陌生难解,这些正是中国人能够比较快地接受马克思主义哲学,井将之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给合的深层文化背景。

三,认识论

马克思主义哲学以科学的社会实践为基础,正确地阐明了主观与客观、理论与实践、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辨证关系;而中国传统哲学对上述问题同样做了多方面的探讨,提出了许多符合唯物主义和辨证法的深刻见地。首先在主客观统一方面,管子的“所以知”和“所知”是最早将认识过程中的主体和客体、主观和客观加以区分;王夫之对“能”与“所”则对其表述得最明确和深刻。在认识与实践的统一方面,先行于知,由行致知;知之明也,因知进行;注重实效,以行证知;知行并进,相资为用等观点最为接近辨证唯物主义认识论观点的理论雏形。在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辨证统一方面,荀子的“天官薄类,心有征知”,王充的“不徒耳目,必开心意”,王廷相的“思与见闻之会”等命题粗略地接近于在《实践论》中指出:“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感性认识有待于发展到理性认识”这一正确的认识论观点。此外,王充的“两论相订,是非乃见”,司马淡的“一致百虑,殊途同归”的真理观与马克思主义的真理观相契合。因此,中国传统哲学中关于认识的来源和基础、认识发展的过程、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等方面的思想已经是相当丰富的,这为马哲在中国的发展提供了认识论方面的观念基础。四,唯物史观

唯物史观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创造性贡献,但在此以前亦非全无端萌。在中国思想史上,有许多思想家谈到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之关系问题。《管子》书云:“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孟子的“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滕文公》)、王充的“礼义之行,在谷足也”(《治期》)等思想都与唯物史观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一原理有吻合的地方,肯定物质生活是精神生活的基础,肯定丰衣足食是道德觉悟的必需条件,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物质生活条件在生活发展过程的决定作用。荀子的“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荀子.性恶》)其主要内涵是:从古到今的历史变迁是前进的而不是倒退的,应当变革过时了的历史传统以适合当今社会的发展,从而肯定历史进步和生活变革。此外,孟子“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以及“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传统,则更体现出了作为物质生产主体的人民群众是推动历史前进和实现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

五,社会理想

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中,最先被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所接受并得以传播的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和唯物史观。共产主义理想是西方空想社会主义者提出的。中国封建时代还不具备产生空想社会主义的条件。但是,先秦道家老庄学说中保存着对于原始生活的怀念,提出了对于阶级剥削的抗议。儒家经典《礼记.礼运》篇中宣扬“大同”的理想。大同社会的原则是“天下为公”,其中人与人的关系是:“人不独亲其亲,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人与社会的关系是:“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孔子憧憬的是一种使少有所养、老有所终、互相关怀爱护、和谐安定的集体富裕社会。毫无疑问,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契合了中国传统的“大同”思想。此后,大同社会成了儒家所追求的理想社会,康有为的《大同书》就勾画了一个去“九界”,除私有则产、消灭阶级、人人平等幸福的太平大同社会的蓝图。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大同社会与共产主义理想尽管有空想与科学的区别,但就消灭人剥削人的制度、财产公有、人人平等、生活富足安定而言,又有一致之处。五四时期,中国知识分子正是在“大同”思想的基础上接受社会主义理论,把两者相提并论的。如蔡元培就认为儒家的大同思想是“一种社会主义学,‘有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意义;且含有男女平等主义。”③中国的先进分子认为苏俄依据马克思主义建立的社会制度“合于我人所信仰之天国大同主义”》。④后来在《论人民民主》一文中直接把共产主义说成是“到达世界的大同”。可见,儒家大同思想使中国人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有亲切的认同感,对马克思主义少了一层认知障碍,从而奠定了中国知识分子接受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思想基础。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积贫积弱的近代中国,首先是基于救亡图存、趋向现代化的实践需要而不得不向西方学习,选择和认可了马克思主义。还有一个更加深层的原因,那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思想也内在地决定着主体对文本对象的认可和选择。任何外来的文化,如果不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不把自己的根扎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上,即使是文化的精华,也不可能在中国的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是种子与土地的关系。马克思主义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中国5000余年的文化与智慧,是人类智慧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和儒家思想的精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者虽然相隔两千余年,但历史连续性规律使它们仍带有相通之处。两者在人类文化的共同性和继承性上是统一的,皆包含着具有普遍价值的真理性颗粒。所有这些,使得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先进知识分子最终认可和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参考文献:

①程,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中西文化关系新华文摘,2001,(9).

②《论语.雍也》

③都培炎,“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与传统儒学的关系.中共党史研究,1998,(5):38页

④政治学院党史教研室编.中共党史参考资料:第一册,国防出版社

《张岱年哲学文选》(上、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儒家思想的论文第7篇

关键词:儒家文化 生态文明 思想

儒家文化是一门重要的中华传统文化,其中蕴含着非常丰富的生态文明哲学思想。现阶段,随着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不断发展与进步,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应当对儒家文化中以“仁”、“德”思想为中心的生态智慧加以继承并运用,积极探索可持续的对大自然的索取与利用方式,以此来实现对生态环境的永续利用,并促进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一、儒家文化中的生态文明哲学思想

(一)儒家文化的生态伦理思想

从根本上来讲,传统儒家文化中的生态伦理观念的最大原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儒家“天人归一”的生态伦理理念,想要表达的是个体思维具有整体性与系统性。正是在这两大特点的基础上我们才有能以正确的态度对待自然环境与人类发展的之间的关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实现科学发展的目标,促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与发展。传统儒家文化中的“天人合一”的理论,被越来越多的人推崇,主要是因为作为一个传统而又古老的哲学命题,它又与现代化生态环境建设与保护密切统一,其具有的生态伦理价值有利于实现人与人之间的有效合作,实现自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生态环境失衡不但体现在人与自然之间,更表现在人与与,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在这里所说的生态危机不是单纯的环境恶化、自然灾害频繁发生等一系列表层现象,而是指人类正在面对的一系列生存危机。这些危机都是我们对地球无节制物计划开采,耗费所造成的。

从儒学的角度来看,人类对生态环境应该怀有敬畏之情。对此,孔夫子有三畏之说,“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其本意是说,我们应该对生命,对自然,对他人怀有基本的敬畏、尊敬之情,要尊重生命本身的多样性与自身的发展规律。大自然中存在着不同种类的生命,其形态以及其他调整各有各的不同,我们应该尊重生物物种的多样性,尊重生物物种的发展规律。保持谦卑、兼容的认识观,在爱护自身的同时,也爱护其它生命体,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同时,也要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其他生命形式。共同建造一个和谐共处,共同发展的生存环境。

(二)儒家文化的生态责任担当

儒家文化思想体系博大精深,它不仅包含了丰富的生态伦理思想,同时也包含了环境科学与生态学文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传统儒家生态环保伦理观念与现代化生态环保学进行统一,促进现代化生态文明建设工作的有效进行,对于和谐社会建设目标的实现来讲,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根据传统儒家观念中“个人―家族―国家―天下”的认识逻辑,“个人”是其所有认识的出发点,位于其他几个重点内容的中心位置,儒家思想认为个体通过自身修养的提高,以实现齐家,治国最后平天下的远大战略目标,其在生态环境的保护中,也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

作为当代生态文明建设思想观念的来源,必须要从全球化生态保护的需求出发,对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的全面性、系统性进行深入探讨,将其与现代化生态环保理念意识想结合,使之引导我国生态建设工作的有效发展。为了进一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力度,为子孙后代生存与发展提供可持续发展的资源与良好的生态环境,进一步促进家国国家发展,切实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

二、生态文明下儒家文化在当下的意义

(一)“仁”

简单来说,传统儒家文化最基本的一个思想中心就是“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仁”又作为一种包含内容极为广泛的道德品质而存在,中心思想是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怜惜、体谅、互助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在这一理念基础上“仁”已经成为整个人类社会得以继续发展向前的重要动力。

在古书《中庸》中写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对作为个体,却又属于社会的人的存在结构与生存原则作了简明,清楚的论述。以“仁”为核心的儒家思想观念正是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儒家哲学与美学的大体构框架。根据儒家文化的初始观念来看,我们对“仁”字的本质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是从目前个体生存权进行拓展,涵盖所有生命形态的生存结构与态度。在《礼记・大学》中,古人个体想要有大的作为,为天下人服务,首先要做的是提高个人修养,这是个体发展的基础,只有处理与与自己的关系,才能以正确的态度与世界,与他人相处。

(二)个体与群体的协调和睦

在儒家的传统文化思想中,尤其看重个体与社会群体之间的和谐,统一。从先秦开始,众多入派学家一直将人的社会性群体性看得特别重,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并不否认个体存在的价值以及个体对群体的作用。在儒学思想观念中,人类本能情感的抒发与表现必须要以共同存在的条件作为前提,这里所说的共同存在的环境就是中国人一直以来比较重视的社会伦理与道德规范。虽然儒家学派的精神与道家精神境界相比,缺乏一种维度性,不过从人类社火存在的大环境来看,儒家学派所体现这一条件,恰好体现了人类智慧与理性的优势,同时也使得人与之之间,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能够保持一种正确的关系。处于对个体生命有限性与群体生命无限性的理性认识,在儒家学派的思想观念下,认为个体更应该怀有一种人本主义的情愫。

(三)“天人合一”

还是从儒家学派的核心思想理念,即“天人合一”来论述,其中“天”就是指自然生态环境,而“人”即指个体实体,也指个体的精神状态与情感意志,个体言行举止。根据儒家美学的观点,个体情感与意志可以寄托与自然,同时也会以自然变化为转移,自然作为客体与人这种审美主体之间存在着“比德”联系,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另外,个体意志情感与自然相附而存在,从古语“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中可以反应出古人的这一思想。大自然馈赠人类,人类要服从于自然,才能共同存在,长远发展。对于儒家学派来说,天人合一,人顺于天,才是生态美学的终极体验与目标。根据马斯洛的相关理论来看就是:人与自然是彼此最为重要的组成内容,这就要求人类必须与自然保持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性,才能在自然中持续获得持续长久的发展……而且人和超越他的实体之间其实不存在任何绝对化的间隔。这一观点打破了以为生态观下对生命认识的局限性,它是从生命的普遍性这一角度出发,对生命之间的联系进行认识,以实现不同生命体与结构之间的协调性。

(四)“德”

我国儒家生态理念的重点是坚持以德性为中心,从爱民普及到爱万物,达到“仁者”与世间众生统一的思想境界。在这里所说的“仁”,就是仁爱。在《论语》一书,第一次对“仁者,爱人”的思想内涵做了一个概述,反映了儒家生态哲学的观念。从儒家学派所反应的生态哲学中我们可以对人类在宇宙中的重要地位和价值有初步的认识。儒家思想观念中,人是万物之首。孔圣人曾经说过“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这就反映了儒学中仁爱的三层内涵:第一是爱亲人,第二是爱祖国,第三是爱世间万物。儒家学派的继承发展人孟子也曾说过遵循规律,按时播种,粮食年年有余;不用过密的欲望,放过小鱼仔则鱼鳖年年充足;山林砍伐采摘有度,则材木山货用之不尽,只有这样民众才可以获得长远富足的发展,这也是治国之道也。从孟子的观点我们可以看出:儒家学派不但将仁德看做是人类的本质品性,而且希望能够将这一品性推及到世间其它物种,包括宇宙自然的万物,让作为个体的人具有一种普世的价值情怀。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儒家思想在号召仁德的同时,给予世间所有的生命以尊重和爱护。儒家思想中顺天时,万物生生不息,尽天命的观念与态度,为当今人类生态保护工作的开展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理论支持,为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平等和谐发展提供了指导作用。

三、结语

总而言之,中华传统儒家文化中蕴含有丰富的生态文明哲学思想,儒家以仁德出发“亲亲,仁民而爱物”的生态伦理观,以及儒家的“天人合一”辩证思想对于建设生态文明、实现人与人和谐、人与自然和谐、人与宇宙万物和谐共生,建设和谐社会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随着生态文明建设活动的不断深入,我们要认真分析、学习儒家文化中的“仁”、“德”精髓,结合当下生态环境现状,重新审视人类的生产发展模式,转变无规划、无限度地索取大自然的粗暴方式,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参考文献:

[1]洪克强,卢剑.儒家文化与现代生态文明观的异质与同构[J].科学经济社会,20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