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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改革论文(合集7篇)

时间:2022-09-22 09:08:21
经济改革论文

经济改革论文第1篇

关键词:中国经济 改革

论文正文:

中国经济改革浅析

因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同期其经济基础理论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因此担当着中国经济的实证性理论模态探究。在21世纪的今天,我国必须结合中国市场经济的特点,在遵循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之上,实行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促进中国经济健康发展。

一、中国经济改革的发展状况概述

自从1978年中国共产党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定了中国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政策;1984年10月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了发展社会主义计划商品经济的规划;1992年十四大报告中指出,要建立中国特色主义社会的市场经济体制;2014年5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国家军委主席同志在河南考察的时候提出中国经济发展新常态,所谓的新常态是指经济增长速度保持中高速状态;经济结构发生全面的变化,第三产业成为产业结构中的主体,并优化产业结构;经济发展的创新动力占据重要地位;

经济增长有一定的风险,需要勇于挑战。总览37年间的经济改革状况的发展,我们国家对何为社会主义和何为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经济制度有了充分的认识,在这些理论中,我们国家在所有制的结构方面,突破了单一公有制的缺陷,把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方式定义为混合所有制经济;在公有制的实现形式中,国有经营和股份制双轨并行,推动经济的发展;在收入分配领域实现了效率和公平之间的关系问题,对社会主义国家财富的分配形式有了更好的分配制度。

二、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面临的形势研究

虽然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已经走过了37个年头,但是我国现在面临的国内国际形势相对来说比较复杂,就现在的经济体制改革所面临的形势而言:

第一,现有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还不完善、不成熟。我国现在社会城乡差距在进一步拉大,资本流通等要素在市场经济中相对落后等一些问题,阻碍了在全球化进程中中国经济的发展,也不适应中国小康社会的发展。

第二,市场经济体制有其内在的缺陷,即体制内对经济发展的动力需求和现实中动力短缺的问题,导致即使在社会经济水平相对发达的市场经济中,也出现动力不足的状况。当然,极端的情况导致社会的失业率加重、经济的波动范围扩大等问题,如果仅仅依靠政府的经济体制改革,无异于缘木求鱼。

第三,市场经济制度的不完善导致了企业制度的不完善、市场不规范和政府职能不能够履行,更多的问题主要的表现在制度的不创新、科学技术水平低下、自主创新能力缺失、城乡一体化进程缓慢、社会保障体系不完善等等的问题,这就对中国社会的经济发展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三、以中国梦为特色的中国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

中共中央人民政府提出的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问题的决议,从改革的方向、动力及其目的等各个原则,反映出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对市场经济规律的进一步认识,并对此提出相应的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的措施,推动中国经济进一步深化改革。中国社会的每一项的改革,都是产生非常明显的整体效应。中国市场经济虽然处于相对疲软的状态,但是改革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中国改革的速度相对以前来说更加的平稳和温和,经济的总额度为8.3万亿美元,这也就是说现在的中国经济已经成为世界的第二大经济体,与90年代初相比较,中国经济必须更加的注重自己的发展速度和发展方式,不能任性发展。

由此,新一任国家主席提出经济发展新常态,并应对与此,中国的经济学家们提出了具有创造性的意见,给国家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新动力,也为中国新一轮的经济体制改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一国领袖的卓见远识和做出的正确的决策,也会推动经济体制的改革顺利进行。2013年11月9日至12日在北京召开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的核心内容就是研究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发挥市场经济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对国府的经济管理方式和经济建设规划做了新一轮的调整,借此契机,中国的经济大改革来开了帷幕。改革的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进行的经济体制改革吗,得到了全国全党人民的衷心拥护,新任总理李克强同志指出: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的实干精神,引领着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对中国未来发展方向的决定与实际践行。

经济改革论文第2篇

论文摘要:本文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为基础,探索在这一基础上的中国经济学创新问题。通过分析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成功背后蕴藏的巨大经济学资源,发现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确是经济学发展的一个重要机遇,而且在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中确实具有发展经济学需要的丰富材料,同时也看到了这种经济学创新具有突出的世界性意义。

一、引言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对社会科学的影响当属经济学最为突出。同时,经济学在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受到的考验也最为巨大。对经济学来说,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彻底地改变了传统经济学的一些基本认识,使经济学体系面临着重新整合的形势。原有的政治经济学需要发展,西方经济学被不断地引进,因此,中国成为经济学竞争的一个舞台。面对这样的情形,在经济学界形成了三种观点:一是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使之继续保持在中国经济学领域的主导地位。对此,许多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不遗余力地努力探索,如刘国光教授对中国经济学教学和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的关注,不仅表现出他对中国经济学发展的担忧,而且也包含了强烈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期盼[1]。二是大量引进西方经济学,按照与国际接轨的思路,把它作为中国经济学的新主流。例如有的学者提出,西方经济学或现代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具有非常的普遍性、高度的规范性和逻辑的一致性,因此,现代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是无地域和国家界限的,并不存在独立于他国的经济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现代经济学的某些基本原理、研究方法和分析框架可以用来研究任何经济环境和经济制度安排下的各种经济问题,研究特定地区在特定时间内的经济行为和现象[2]。三是创建一种属于中国自己的新的经济学。例如有的学者倾向于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的发展,着重解决的是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基本问题[3]。这三种观点分别代表了中国经济学发展的一个方向。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实现统一或普遍认同的迹象。因此,探索中国经济学发展依然是任重而道远。笔者认为,不管中国经济学取向怎样的前途,有一点是十分关键的,就是中国经济学的发展决不能离开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这一最大的实践,而且随着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越来越走向成熟,其丰富的经验会成为中国经济学发展的本土资源。

二、经济体制改革为经济学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机遇

经济学的发展经历证明了一个道理,即无论是一种经济学理论的形成,还是一种经济学理论的流行,都有着深刻而广泛的现实背景。古典经济学是在资产阶级努力想摆脱封建制度的羁绊,并且为自己的发财致富寻求合理性的背景下产生的。而之后的不断发展又都是建立在一些重大的经济发展背景下的。被马克思称为庸俗经济学的新古典经济学是在资产阶级取得了政治、经济统治后,需要说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合理性和永恒性的背景下形成并发展的。在西方经济学发展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离开20世纪20年代末和30年代初的经济大萧条背景也难成气候。后来,在20世纪70年代重新活跃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则得益于这个时期资本主义经济出现“滞胀”而使得凯恩斯主义经济学陷入困境的背景。西方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具有的这一规律,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史上也同样能够看到。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诞生于19世纪40年代,这个年代资本主义发展表现出的一系列矛盾,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产生的现实根据。为了改变无产阶级的命运,也为了避免空想社会主义者局限于道德批判的不足,必须揭示出资本主义发展的内在规律,从中找到资本主义灭亡的必然性。正是在这种使命下,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为研究对象展开资本主义发展内在规律的解剖,从而使自己在经济学中占有了重要的位置。本来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应该得到进一步发展。但是,由于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经历比较曲折,一直没有找到一种成熟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模式,因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发展缺乏现实的基础。正是这样的原因,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应该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得到新的发展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以上经验表明,经济学发展的机遇一定蕴藏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变化之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决定着西方经济学的演变。

其他任何一个重要经济体的重大发展,都可以为经济学发展提供机会,而且由此形成的经济学成果也一定是具有世界意义的。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的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现在已经经过30年了。在这30年中,中国以世界第一人口大国身份向世界交了一份非常好的经济增长成绩单,而在这份成绩单的背后,不同的经济学理论相互角逐,都想为这种巨大成绩作出科学的解释,并且努力争取自己在经济发展中的指导权。虽然这种竞争还处于十分激烈的阶段,但是仔细分析,会发现这里蕴藏了一种中国经济学发展的巨大机会。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要实现的是从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因此,西方经济学以市场经济的基础地位为根据,把中国经济学发展的西方化作为目标。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市场经济体制的社会主义条件为基础,认为中国经济学发展应该继续坚持和深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为中国经济学发展规划了第一种前途的信奉西方经济学的学者,大谈西方经济学的一般性,极力推崇西方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而在这种分析框架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模式就被一般化,成为广大发展中国家以及前社会主义国家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如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一些西方经济学家提出并向发展中国家和前社会主义国家推销的所谓“华盛顿共识”,就被国内的一些学者当做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但是,不仅我们的决策者没有接受这样的建议,而且那些接受了这种模式的其他国家因为按照这种模式进行改革而遭受巨大的损失。因此,所谓“华盛顿共识”并不符合中国的实际,也不能作为中国经济体制进一步改革的方向。而“华盛顿共识”在实践中失败,使得西方经济学的标准理论被质疑能否代表中国经济学发展的前途。为中国经济学发展规划了第二种前途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中,一部分具有“原教旨主义倾向”的学者,恪守着被前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教条化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本原理,对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进行“标准化”的评价。如1995年到1997年间,一些马克思主义学者对改革开放以来的方针政策提出了强烈质疑。特别是在中共十五大召开前夕,有人上万言书,强调社会主义所有制仍应该把全民所有制作为公有制的高级形式和必须追求的目标[4]。这显然不符合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因此,这种具有“原教旨主义倾向”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也不能代表中国经济学发展的前途。

那么,中国经济学究竟该如何发展?这决不是一个比较理论逻辑的完美性问题。代表中国经济学未来发展方向的是,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为基础,去回答实践中提出的问题,为实践的进一步深化提供指导。只有这样的经济学理论才代表了中国经济学的前途。因此,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为经济学(包括中国经济学)的发展提供一个非常好的机遇。

三、经济体制改革为中国经济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为经济学发展提供的机会,具体体现在改革中有许多问题是西方经济学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难以回答的,因此,必须有一种创新的经济学理论来加以解释。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创造了一种生产力发展的新模式,这是对经济学的一次巨大挑战,同时也对经济学的创新提出新的要求。经济学自诞生起就把财富的生产问题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这一传统不仅在西方经济学中或明或暗地被保留,而且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也有重要的位置。在西方经济学中,作为其创始人的亚当·斯密,就以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为对象构筑自己的经济理论体系。对于如何发展生产力,斯密认为,生产力增长需要拓展分工和积累资本。前者是提高生产力的直接因素,后者是生产力增长的主要动力。进一步地讲,分工的拓展提出如何协调分工的问题,这需要发挥自由市场的功能;资本积累不仅是逐利的资本家的要求,而且是使用更多工人的物质保障。斯密以后的西方经济学逐步把生产力增长的问题边缘化,越来越集中于自由市场机制的研究。一直到现代,作为与自由市场机制研究并列的宏观经济学中才又出现了生产力增长的问题,不过,它被赋予经济增长这样的命题。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作为其方法论的历史唯物主义把生产力看做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因此,生产力发展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对于如何发展生产力这一问题,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首先强调的是生产关系的重要意义;其次对分工也给予一定的关注。前者集中于对包括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的生产关系各环节的分析;后者则倾向于怎样通过计划来协调分工的研究。因此,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逐步发展起了一个以生产关系为主要研究对象,并分析市场机制不利于分工,而计划是协调分工的有效机制的政治经济学体系。

然而,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后的生产力发展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第一,生产关系调整,并没有呈现西方主流经济学强调的私有制主体地位,不过,社会主义的公有制经济也与计划经济体制时期大相径庭。结果出现了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格局。这样的所有制结构是所有取得经济成功的国家都不曾见到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所有制结构下,中国经济实现了历史性的增长。对此,西方经济学的生产力发展理论不能解释,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也没有现成的答案。因此,必须要有一种创新的经济学理论才能加以解释。第二,对计划经济体制进行改革,虽然在取向上是市场化的,而且改革后的体制也把市场作为配置资源的基础手段,但是,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运行具有鲜明的特点。市场虽然是配置资源的基础手段,不过,基于基本经济制度的性质,以及政府在经济中的特殊地位,中国目前的市场经济体制受到政府强有力的调控。而且,这种控制不同于发达市场经济体制下政府的宏观调控。不仅中央政府对经济运行具有很强的调控能力,而且地方政府在经济运行中更是具有主导作用。这种情况也是不同于任何国家的,但这种不太符合标准的经济运行,却为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注入强大动力。对此,西方标准经济学认为这与自由市场经济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因而会限制市场经济正常发挥它的功能。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种不太标准的市场经济却给中国经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成绩。这也需要经济学的创新理论予以解释。第三,经济发展的地区战略调整,引起中国经济的地区发展严重不平衡。而且在经历了近三十年的改革后,虽然经济增长也持续了三十年,但并没有看出这种地区差距呈现缩小的趋势。这在标准经济学中也是没有相应的理论可以解释的。因此,必需一种创新的经济学理论来解释。此外,还有许多类似的问题,都是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富有成效的探索,也都面临着渴求理论解释的期盼。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过程中的这一系列变化,构成了中国经济发展的一种特殊模式。它迫切需要一种创新的经济学理论来对这种模式加以概括。而在这种模式中确实也包含了大量可以引发经济学创新的材料。简单说来,特殊的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可以创建中国发展经济学[5];而特殊的中国经济运行模式,又可以形成中国市场经济理论;更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政府在经济运行和发展中的特殊作用,还可以构建中国政府经济学。现在,摆在中国经济学界的一个非常重大的任务是,形成一套新的经济学分析框架或解释体系。不仅可以解释中国经济的运行和发展问题,而且也可以为经济学的发展增添一些新的内容。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立足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成功经验基础上的经济学创新,决不是一种局限于中国的经济学,而是具有世界意义的一种经济学。

四、经济体制改革为中国经济学走向世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成功,在表面上,是中国自己的事情。甚至其他社会主义国家改革中的问题重重,似乎说明中国改革具有非常强的特殊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为背景发展起来的中国经济学,就只能是一个国别性的经济学。而这对于经济学发展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因为在全球经济日益一体化,各国的经济发展模式越来越相互借鉴的趋势下,经济学理论仅仅局限于一国的实践,肯定是没有前途的,充其量只能是一种阶段性的经济理论。不过,从实际的情况来看,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决不是一国的事情。首先,作为一个世界性大国,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经济规模,都在世界占有非常显著的地位。特别是其仍具潜力的增长,可能在未来起到引领世界经济发展的方向。对此,一些世界性研究机构作了预测,如高盛公司预测,如果中国政府继续支持增长的政策,到2040年,中国将成为按市场汇率计算的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德国贝塔斯曼基金会组织的一次调查中,得出了更为乐观的结果,中国将在未来20年内成为与美国竞争的世界强国。对于有着如此前途的大国经济,它的成功与一个小国甚至是中等国家的成功有着不同的意义。即使它不能成为世界经济的主导,也代表了经济发展一个方向,完全值得经济学加以理论总结,并成为经济学一个重要部分。其次,作为一种创新的经济学理论,中国经济学努力在实现经济学两大体系的融合。在经济学的发展史上,自古典经济学以后,出现了两大对立的经济学体系,一是继承了古典经济学自由主义传统形成了新古典经济学;二是继承了古典经济学劳动价值论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长期以来,这两个经济学体系相互对立,各自为自己倾向的经济制度和经济体制加以辩护。在现实中,资本主义制度和社会主义制度相互对立,从而使相应的经济学理论难有互相借鉴的迹象。然而,进入当代以后,这种现象开始发生变化。不同经济制度或经济体制的一些内容开始融合,不同经济学理论开始渗透。不过,由于没有一个比较成功的实践基础,这种融合和渗透相对缓慢。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在打破两种经济制度对立局面上迈出了比较大的步伐。私有制再也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经济基础,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成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市场经济也不是资本主义经济配置资源独有的手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市场机制也成为配置资源的基础手段;按生产要素分配这一资本主义经济主要的分配制度,现已成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收入分配制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相结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一项重要内容。如此看来,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不仅仅是一种改革的方式,而且也为人类经济制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因此,建立在这一伟大实践基础上的中国经济学决不是一个国别性质的经济学,而是具有世界意义的经济学。

参考文献

[1]刘国光.经济学教学和研究中的一些问题[J].经济研究,,2005,(10).

[2]田国强.现代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J].经济研究,2005,(2).

[3]杨承训.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研究[N].人民日报,2003-08-22.

经济改革论文第3篇

经济全球化将推动我国的改革进入新阶段,例如:经济全球化大大增加了对政(论文库)府的压力,彻底的政(论文库)府改革不可避免;经济全球化意味着全面的市场竞争,加快企业改革,提升企业的竞争力越来越具紧迫性;经济全球化强调金融的国际化,金融部门的市场化改革将首当其冲。

加入WTO为我国提供了新的改革动力。加入WTO是我国经济与世界经济接轨并参与经济全球化的必然选择。加入WTO意味着我国对外开放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即全面开放阶段,逐步放开包括金融、保险、电讯、会计、咨询、旅游等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产业。我国加入WTO,目的是通过开放市场来解决经济转轨中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开放倒逼改革是未来几年我国经济转轨的新特点,以全面开放推进市场化改革,大大破除生产力发展的制度障碍,以形成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力,从而在改革开放中提高国家的竞争力。

加入WTO,给我国经济改革留下的时间和空间都十分有限。进入新世纪,改革更具紧迫性。加入WTO,参与经济全球化,我国经济转轨的紧迫性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强烈,改革受到严格的时间限制。同时,改革又要面临国内外的双向压力。既有国内压力,又有国际压力。前20年我们的改革虽然存在国际压力,但是因为没有加入WTO,一些规则的遵守带有很大弹性,今后不遵守就要受到惩罚。因此,改革的内容必须符合现代市场经济的规则。从这个意义说,加入WTO是我国的第二次开放,第二次改革。

二、经济全球化将促进经济转轨国家产业结构和资源配置方式的结构性重大变化。适应经济全球化的新形势,我国应当积极推进结构性改革

我国按照WTO的规则参与经济全球化,必然使原有的产业结构、体制结构发生重大变化,为此,未来几年,我国经济转轨的重要任务在于结构性改革的实质性推进。在保持宏观经济和社会稳定的前提下,抓住机遇,适时地实施和推进结构性改革,就能加快体制创新,从而为促进我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的较快发展提供真正动力。

结构性改革是改革推进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要求,它强调制度框架的改革和经济调控规则的改变,主要目的是为企业创新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制度及规制环境。我国经过20多年的市场化改革,经济体制转轨正面临着许多新的矛盾和挑战:其一,我们采取的渐进式改革的方法在实践中取得历史性成就,同时改革中积累和遗留下来的深层次问题、结构性矛盾日益集中地突现出来,日益对改革进程和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形成制约;其二,无论是在宏观经济层面或经济运行层面,结构性调整和结构性改革交织在一起,结构调整在相当大程度上依赖于结构性改革,结构性改革为结构调整注入新的动力与活力。这是我国经济转型时期的重要特点;其三,经济全球化趋势的加快和我国正式成为WTO成员,从外部对我国结构性改革的目标和进程提出新的要求,带来新的动力和压力。

由于体制性的结构问题成为改革的突出矛盾,因而实行并加快结构性改革是新形势下改革的重要选择。推进结构性改革,对我国“十五”时期的经济结构调整,对促进经济的较快增长,对保持社会的长期稳定,都会产生重要的作用。应当说,20多年的改革实践已为结构性改革创造了很好的基础。在当前宏观经济和社会都比较稳定的情况下,实施结构性改革的条件也是比较有利的。

推进结构性改革是实现制度创新的关键所在。经济转轨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不仅仅是一种运行机制代替另一种运行机制,它实质是体制创新与新体制结构逐渐积累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又是经济结构、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转轨有机联系在一起的整体。实施并推进结构性改革,就是面对新旧两种体制的结构性矛盾,加快培育发展新体制因素,并逐渐形成新体制的合理结构,以充分发挥新体制结构的整体优势和作用。因此,结构性改革阶段既同以往的改革相联系,又表现出这一阶段改革的重要特征:

——强调体制创新在推动经济改革中的根本性作用。结构性改革不仅仅在于注重一项新制度的安排,更重要的是重视制度结构的合理性。因为任何一项制度都有其结构性,都以其他制度安排为补充。制度的互补性及其合理结构是一项新制度充分发挥效应的基础和前提。

——强调改革的配套性。由于体制的结构性特点,配套改革的结构性改革阶段具有决定性的作用。结构性改革注重整体改革的配套性、系统性。我国现阶段的改革实践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国有企业要与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相配套;深化农村改革要与加快城市化改革相配套;经济体制改革要与政治体制改革相配套。结构性改革既要求经济体制改革的相互配套,同时也要求与社会改革、政治改革的密切结合。伴随经济改革产生的矛盾和问题,已超越了经济本身。全面的配套改革将成为一个大趋势。

——强调法制化建设对推进改革的作用。以立法来保证体制创新的自觉性和目的性,同时制度化、法制化又是结构性改革的基本目标。没有法治的体制创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体制就难以确定。保护已有的改革成果,规范未来的改革行为是结构性改革对法制化提出的基本要求。一是与产权保护(包括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制建设对结构性改革的成败具有关键作用;二是依法行政,用法律和制度约束政(论文库)府行为是法制建设的重要内容和任务;三是加快与重大改革措施相关的法律制度建设,例如,从法律上进一步明确地划分中央与地方的事权,这对我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十分重要。

经济体制转轨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不仅是一种运行机制代替另一种运行机制,它本质上是体制创新与新体制结构因素不断积累的过程,并且这个转变过程必然是经济结构、社会结构以及政治结构有机结合、整体转变的过程。顺应效率和发展的要求逐步推进和实现这种结构性的调整和改革,对经济转轨国家来说最具实质意义。事实上,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适应于发展环境的深刻变化,推进结构性改革,为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寻求出路,也是当今许多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正在共同致力实现的目标。

作为发展中的大国和经济体制转轨国家,我国推进结构性改革既有与其他国家相同的共性,又有特殊的规律性。当前,我们既要解决制约经济发展的经济结构矛盾,比如城乡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等,但更要关注在我国经济转轨的特定时期,优化制度性结构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根本性作用。

三、把握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经济转轨的特点,我国应当通过重大利益关系的调整,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改革目标

实践证明,经济全球化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即如何防止全球范围内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扩大。我国的经济转轨已把缩小收入分配的不合理差距提到重要议程。为此,要把对重大社会利益关系进行有效协调作为结构性改革的重要任务,并由此使经济结构与社会结构、政治结构之间相适应。经济改革在某种意义上是经济利益关系的变革和重新调整,在此过程中必然有人受益,有人受损。关键是经济改革能够兼顾利益相关各方,并通过相应的社会改革对利益受损者以及社会弱势群体给予合理的补偿和救助。伴随改革开放的过程,我国原有的社会利益机制、利益格局以及相应的社会结构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改革新阶段,迫切需要对重大社会利益关系做出主动的、积极的调整。这已成为当前我国改革所面临的突出矛盾。

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根本出发点和最终的归宿,将在新时期改革进程中更加突出。使人民群众在改革过程中受益和得到实惠,是过去20多年我国经济改革取得成功的重要经验。我国改革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广大百姓的共同富裕。随着改革的逐渐深入,原有的利益格局已经发生了重要变化。现实生活中与人民群众利益相背离的现象的问题越来越突出,严重影响了人们对改革的预期,挫伤了人们理解、支持和参与改革进程的积极性。这突出地表现在各种收入差距不合理拉大;政(论文库)府部门利益集团化和非公共机构倾向突出,腐败蔓延;伴随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化,下岗职工和失业人口增多,城市贫困人口增加;农民收入增长缓慢等,并由此产生种种结构性矛盾和问题。

在错综复杂的外部环境下,在不确定性因素日益增多的情况下,我们的改革更需要广大人民群众的理解和支持,这是进一步推进改革,并保持社会稳定的关键。实施并推进结构性改革,应当客观地分析改革的基础和条件,注重分析和把握改革的主要推动力。新时期推进结构性改革,需要格外强调广大群众在改革中的地位和作用,高度重视广大群众拥护改革的程度和参与改革的热情。按照“三个代表”的要求,将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放在首位,应当始终是改革的根本出发点。

市场经济的优势在于它在不同社会及文化中的差异性及适应性。在某种意义上,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是人民市场经济,是广大人民群众作为主要获益者的市场经济。因而它的根本优势在于广大人民群众不断获取利益基础上的广泛参与。作为顺利推进我国结构性改革的重要保证,明确结构性改革的目标,增强改革的透明度,让广大群众了解改革的进程和内容,并使他们中的多数在改革中获益,过去是、下一步仍然是我们顺利推进结构性改革应予坚持的重要原则。

加快推进产权制度改革,打造与新体制有效运行相适应的制度性、社会化的基础。改革进入新的阶段,实现产权制度改革的突破至关重要。产品短缺是计划经济体制突出的特征和现象。但从制度的缺陷讲,传统计划经济体制最大的短缺是产权的短缺,它的基本特点是产权主体的单一化。这是传统经济体制下不可能产生竞争、没有经济活力的制度原因。经过20多年的改革进程,我国的产权制度改革在某些方面已经有所突破,已形成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共同发展的基本格局。但同时也应看到,我国产权制度改革的任务还远未完成。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渐展开和深入,产权主体的社会化成为一个必然的要求和趋势。结合我国经济改革的实际进程,以无偿和有偿相结合的原则,多种途径实现企业家、尤其是创业型企业家的价值,规范推进具有我国特色的职工持股制度,有效构建企业与职工的利益共同体,由此推进产权主体由单一化向多元化、社会化的转变,打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微观制度基础,是新时期经济改革的重要任务。此外,要从法律上赋予和保障农村土地产权关系,为农民增收创造根本性的制度条件。

经济改革论文第4篇

关键词新制度经济学国有企业产权改革

1简述新制度经济学

新制度经济学被认为在许多方面对新古典经济学有重要的发展,掀起了一场经济学的革命,甚至它的开创者科斯称其为“本来就应该是的那种经济学”。

从交易费用这一基本概念出发,新制度经济学在不同的研究领域发展了几个重要的分支理论———企业理论、产权理论和制度变迁理论。以科斯、阿尔钦、威廉姆森、诺思、德姆塞茨和张五常为主的新制度经济学家意识到主流经济学在分析问题时,暗含假设的严重缺陷和错误,指出无摩擦交易、完备的信息和明确界定产权的假设在现实经济生活中是不现实的。新制度经济学派以此为契机和出发点,存在交易成本、产权非清晰界定和信息不完备情况下的经济现象纳入自己的研究领域,从而把制度分析与主流经济学结合起来,强调制度在经济学中的重要作用,并孕育出了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制度分析和制度变迁框架。科斯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开创者和奠基者,他首先意识到了在经济生活中交易成本的存在和产权界定的重要性,并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开创性研究。科斯的《企业的性质》和《社会成本问题》是其代表作,后人在其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归纳出了科斯定理。德姆塞茨和阿尔钦则循着科斯的思路创立和发展了产权经济学。产权经济学的主要内容是研究产权的安排和效率在经济运行中的作用,它也是新制度经济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诺思和戴维斯在产权经济学和交易成本经济学的影响下,通过对经济史的研究,发现并总结出了近现代经济增长的制度原因以及制度变迁的规律,即制度变迁理论,该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第三个重要组成部分。

2产权研究

研究产权制度更是新制度经济学的核心内容。一个经济体中的产权安排如何构成这个经济体中的产权制度,即基本的经济制度。国家与个人、市场与企业,其产权安排如何,是以私有产权为主还是以公共产权为主,产权关系是清晰还是模糊,产权界定成本,产权受到法律保障程度,政府与产权的关系如何,产权制度更替的方式又怎么样。总之,落脚点是哪一种产权制度安排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潜能之发挥。那么什么叫产权?按照阿尔钦的定义,“产权是一个社会所实施的一种经济品的使用的权利”。值得注意的是,从经济学角度来分析产权,它不是指一般的物质实体,而是指由人们对物的使用所引起的相互认可的行为关系。它用来界定人们在经济活动中如何受益,如何受损,以及他们之间如何进行补偿的规则。因而,产权的主要功能就是帮助一个人形成他与其他人进行交易时的预期。

科斯认为:“合法权利的初始界定会对经济制度运行的效率产生影响,权利的一种安排会比其他安排产生更多的支出。但是,除非这是法律制度确认的权利调整,否则通过转移和合并达到同样后果的市场费用如此之高,以至于最佳权利配置和由此而来的更高产出将永远无法实现。”这就是著名的科斯定理。从这一思想出发,人们开始探讨不同类型的产权安排对于经济效率的影响。一般而言,可以将产权分为三种类型:私有产权;国有产权;共(公)有产权。德姆塞茨曾指出:“共有产权是指共同体所有成员共同行使的权利。共有产权意味着共同体否认国家或私人去干涉共同体内的任何人行使其权利。私有产权则意味着社会承认所有者的权利,并拒绝其他人行使该权利。国有产权意味着国家可以在权利的使用中排除个人因素,而按政治程序来使用国有财产。”从这三种类型的产权安排出发,研究者们区分了它们之间的效率差异。从经济学意义来讲,一种产权结构是否有效率,主要视它是否能为在它支配下的人们提供将外部性较大地内在化的激励。在共有产权下,由于共同体内的每一成员都有权平均分享共同体所具有的权利,如果对他使用共有权利的监察和谈判成本不为零,他在最大化地追求个人价值时,由此所产生的成本就有可能有部分让共同体内的其他成员来承担。且一个共有权利的所有者也无法排斥其他人来分享他努力的果实,所有成员要达成一个最优行动的谈判成本也可能非常之高,因而,共有产权导致了很大的外部性,出现“搭便车”行为。在国有产权下,由于产权是由国家所选择的人来行使,作为权利的使用者,由于他对资源的使用与转让,以及最后成果的分配都不具有充分的权能,就使他对经济绩效和其他成员的监督的激励减低,而国家要对这些人进行充分监察的费用又极其高昂,再加上行使国家权力的实体往往为了追求其政治利益而偏离利润最大化动机,因而它在选择其人时也具有从政治利益而非经济利益考虑的倾向,因而国有产权下的外部性也是很大的,当然“人风险”问题就自然产生了。相比之下,在私有产权下,私产所有者在做出一项行动决策时,他就会考虑未来的收益和成本倾向,并选择他认为能使他的私有权利的现期值最大化的方式,来做出使用资源的安排,而且他们为获取收益所产生的成本也只能由他个人来承担,因此,在共有产权和国有产权下的许多外部性在私有产权下就被内在化了,从而产生了更有效利用资源的激励。如果能够把产权界定清楚,那么提高效率是必然的,这样可以克服很多外部性。就我国国企来讲,由于产权问题引起的非效率是严重的。因此,必须对国企产权进行改革,提高国企效率。我国特殊的国情,要求我们不能简单地引用产权理论,而必须结合我国国情,有的放矢。

3我国国企产权改革

“产权”是当代西方经济理论尤其是新制度经济学理论中一个重要的概念,产权改革是市场经济改革的重要内容。过去几十年来,我国学术界借鉴西方产权理论和分析方法,对我国的实际问题进行研究,尤其是对我国国企改革问题进行研究,提出了许多关于我国国企改革的理论建议和政策主张。张维迎认为:产权改革是国有企业改革和国有企业摆脱困难的先决条件。同时他还认为必须对国有企业进行民营化改造,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私有产权能够形成有效的利益激励机制和经营者选择机制,从而形成优于国有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张五常认为国有企业改革的唯一出路是私有化。还有其他支持国企进行产权改革的学者都认为国企效率低下的原因是因为产权不清晰引起的。要使国企有活力,必须彻底进行产权改革。他们普遍认为我国的国有企业改革的关键是国有产权制度的创新,使传统的国有企业实现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健全决策、执行和监督体系,使之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独立法人实体和市场主体。以往国有企业的改革始终围绕转换企业经营机制进行,效果总是不明显,其原因就是国有产权关系不顺、政企不分,因此,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必须进行国有产权制度的创新,其基本目标是:产权清晰、产权结构合理以及产权自由流动,使之与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相适应。而且,20多年改革实践也证明,绕开产权谈改革是行不通的,没有产权结构的多元化和产权制度的变革,其他一切改革都是无效的。我国20多年来的改革都是围绕着产权进行着,只是程度不同,认识不同和政策不同。

但是产权改革并不是简单的、空泛的、一味的放权,放权并不能使我国国企短期内就能起死回生。我们在进行产权改革的同时必须明确产权改革的真正含义。我国的产权改革还必须和我国的现实情况相结合,切不可照搬照抄。产权制度包括产权界定、产权交易和产权保护等内容,如果产权改革仅注重产权的重新界定而忽略了其他相应的制度建设,那么必然事倍功半,无法达到设想的改革目标。当前进行的国企产权改革就严重存在这种问题,一味注重产权界定,在明晰产权的同时并没有想到如何去保护国有企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其实,事实上产权是明晰的,就是国家所有。但是,这种明晰的产权该有一个怎样的具体主体来体现国家对整体国有资产“所有”这个权力,这还不明晰,以及这种明晰的产权该有一个怎样的制度来对其进行保护,让其在该有效的制度保护下保值、增值也还不明确。同时,国家一直没有理清国有资产的所有权、管理权、经营权之间的关系,因此人问题一直是一个致命问题。笔者认为这些也是当前改革的重点所在。产权改革是必要的,但是产权改革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国国有企业中存在的所有问题,产权改革并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药。国有企业的民营化改革不应该是国有大型企业的改革方向。政府应以维护公正、公平的市场规则为宗旨,消除包括行政垄断在内的各种垄断,营造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这样,才不会使产权改革产生扭曲的公司治理结构,不仅为国有企业,也为民营企业营造健康的外部治理环境。现阶段我国进行的国有企业产权改革必须是全方位、多元化的。

党的十六大报告明确提出了国有资产改革的重要思路:国家要制定法律法规,建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分别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享有所有者权益、权利、义务和责任相统一,管资产和管人、管事相结合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国务院提出的政府机构精简草案,对经济职能部门做了重大调整,具体体现了这一改革思路。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的重大突破,必然会从制度上极大地推进国有企业产权结构的调整与制度变革,表现在四个层面上:一是产权结构多元化。通过进一步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造和传统集体企业改制,以及不同所有制经济、不同投资主体的相互渗透,使多元化的产权结构成为企业普遍的财产组织形式。二是产权主体独立化。无论国有、集体和私有财产,都应有清晰的产权边界和独立行使权利的产权主体,并共同受到法律的保护。三是产权运作资本化。各种金融资本、实物资产和无形资产包括人力资本的产权,都可作为经营性的资本要素来运行。四是交易市场化。企业改组、联合、并购等都将通过资本市场和其他市场化的产权交易方式来实现。市场成为真正影响和推动企业发展的动力。

参考文献

1罗纳德·哈里·科斯.论生产的制度结构[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

2哈罗德·德姆塞茨.所有权、控制与企业—论经济活动的组织[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

3李重芬,徐元康.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方法与中国经济研究[J].当代经济研究,2001(7)

经济改革论文第5篇

一、关于经济增长与政治改革相互关系的四种假说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文所谈的经济增长是指健康、稳定、具长期潜力的经济增长,而不是那种靠“吃老本、欠新帐”、浪费资源、破坏生态而维持的、不可持续的经济增长。对中国而言,经济增长及经济发展的目标是实现工业化、信息化和城市化。本文所说的中国政治改革,则是指以建立自由民主制度为导向的民主化改革。达伦多夫(dahrendorf)认为自由民主制度有四个要件:必须在机会均等的基础上实现公民的(个人的、政治的、社会的)基本权利;社会冲突应当被认可为积极的、创造性的,解决冲突时应有理性控制;社会利益的多样性必须通过领导群体(精英)的竞争表现出来;在追求私人利益的同时,作为共同利益的“公众道德”必须发挥其作用。[1]进一步概括就是:平等人权、多元利益、竞争性选举和对民主价值观的宪法共识。

在讨论当代中国的经济增长与政治改革的相互关系时,有两个流行的假说。流行假说之一是,只要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中国的政治改革就自然会被提上议事日程并顺利实现。笔者在此对这一假说提出质疑和批评。政治是经济的上层建筑,这个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得到广泛的认同;否则,马克思的一些观点也不会在西方社会科学教科书中占据相当的地位。显然,在渔猎社会不可能建立国家,农业社会也不会诞生自由民主制度,民主政治是近现代人类社会的制度成果。上述假说的缺陷在于,在现代社会里,适合一个国家推行政治改革的所谓“一定程度”的经济发展究竟指的是什么,有没有确定性含义,能否作国际比较?这个假说显然无法解释历史。远在清军开进山海关的时候,英国国会已经把政府的钱袋子攥在自己的手里了,形成了政治上的制衡机制的雏形。那时英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否就高于明末清初的中国,英国政治制衡机制的出现在多大程度上与经济发展本身直接相关?上述假说恐怕难以自圆其说。进一步看,今天的中国经济比16世纪的英国经济还落后吗,如果说当时英国的城市化水平尚且可以支撑民主政治,为什么今天中国如此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却连街道办事处主任都不能直接民选?马克思和恩格斯曾高度评价那时美国的言论自由,今天北京、上海居民的识字率难道比当时的美国还低,以致于不能开放言论和新闻自由?

大约50年前,刘少奇在制定1954年宪法草案的报告中说过:“由于现在的各种具体条件,我国在选举中还必须依照法律在一定时期内剥夺封建地主和官僚资本家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还必须规定城市和乡村选举代表名额的不同的人口比例,实行多级选举制,并且在基层选举中多数是采用举手表决的方法。我国的选举制度是要逐步地加以改进的,并在条件具备以后就要实行完全的普遍、平等、直接和秘密投票的制度。”[2]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世纪,国民经济也翻了几番,究竟中国的人均gdp要达到多少美元,中国公民才能有资格直接选举全国人大代表或国家主席?到底什么时候中国能具备刘少奇承诺过的直接选举的“条件”,上述假说其实给不出答案。

持上述观点者有一种错误认识,似乎只要有了经济增长,有朝一日自由民主制度就会像个成熟的果子落在中国大地上。然而,民主并不是一种装置或技术专利,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来”或“引进”。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制度演化进程。有了漂亮的宪法文本不等于就有了真正的机制,的牢固根基必须扎在人们的心中,形成一种保障基本人权、限制政府行为的宪法共识。民主的政治传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经济增长的天然“副产品”,而是在民主的实践中逐渐养成的。发达国家建立比较成熟的自由民主制度经过了几百年的努力,现在还在继续改进完善;中国具有后发优势,或许会缩短这一进程,但绝不可能一蹴而就。民主化启动得越迟,实现得越晚,没有自尊自由的生活也就拖延得越长。若国人满足于只有生存而无自由的生活,那么,即使人均gdp达到3万美元仍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奴隶、臣子、顺民;如果还有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梦想,就必须从现在做起,积极稳妥地逐步走向民主化目标。

另一个流行假说是,只有实行民主化改革,中国的经济增长势头才能够保持下去。从长时段来看,政治对于经济具有举足轻重的反作用,这一论点肯定是可以成立的。在19世纪,中国占世界经济的比重从三分之一强跌至百分之几,单纯从劳动力和资本的角度分析是找不到令人满意的答案的。西欧11世纪开始的法律革命、17世纪开始的政治革命(包括英国和法国的不同模式),对19世纪的产业革命具有难以估量的推动作用。而在中国,统治者排拒向法治社会的转型,这无疑妨碍了市场经济体制的孕育,严重影响到技术创新、海外贸易和现代企业的形成。显然,政治、行政、财税体制的落伍,是近代中国经济停滞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若从短时段(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来看,上述假说就不一定能成立了。在西方,19世纪后期至20世纪前期瑞典和德国对政治体制的选择不同,但它们都比较顺利地实现了工业化;如果用自由指标来衡量80年代以前的东亚“四小龙”,则它们之间相距甚大,从最不自由的军人独裁统治的韩国到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体香港,但这样的政治制度差异并未影响它们在经济上同时崛起与腾飞。所以,政治改革在短时段上并不一定是经济增长的直接诱因。

有学者指出,泰国就出现过经济高速发展与政治低度发展并存的奇特局面。1932年至1992年,泰国共发生19次,其中有13次成功;同一时期,20位首相相继组建了48届内阁,其中24届内阁属军人政府、8届是军人为主的政府、16届为文官政府;共通过了15部宪法,举行了18次大选。从1932年到现在,泰国有80%的时间处在军人的统治之下,最近的军事发生在1991年,并导致了大规模的冲突。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泰国的经济仍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并保持着较高的增长速度。从1951年到1961年,国民生产总值年增长率为7.4%;1960年至1970年,泰国的年平均经济增长率为8.4%;1970年至1982年为7.1%。[3]世界银行认为:在过去20多年的经济发展过程中,“泰国是发展中国家中经济发展最为成功的国家之一”。该行专家从泰国模式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说经济发展意味着给大部份人提供了致富的机会,从而很容易获得人们的拥护,而政治发展则不仅意味着权力模式的重新构建并使得一些人有可能丧失自己拥有的特权,同时也意味着一个民族的政治文化价值的转变,换言之,政治发展意味着整个民族的整体现代化,也意味着人的观念的彻底现代化。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这样认为,真正的政治发展比经济发展更为艰巨、更为困难,一个民族必须付出比经济发展更为艰苦的长期的努力,才可能在政治现代化方面取得相应的进展。”[4]显而易见,如果以政治改革作为经济增长的前提条件,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事实上都很难说得通。

上述两个假说都有决定论色彩,或强调经济决定政治,或认为政治决定经济。丹尼尔?贝尔认为,现代社会不是统一的而是分裂的,由三个特殊领域(经济──技术体系、政治体系与文化体系)组成,它们之间不存在简单的决定性关系,未必相互一致;三个领域由不同的、甚至相反方向的轴心原则加以调节,各有自己的模式。经济──技术体系的轴心原则是功能理性,其调节方式是节俭(本质上即讲求效率,以最小成本换回最大收益)。政治的轴心原则是合法性,在民主政体中它表现为被统治者授权政府从事管理,这种合法统治的暗含条件是关于平等的思想,即认为所有人在政治上都有发言权。政治的轴心结构是代表选举制或参与制,由几个政党或社会团体反映不同的特殊利益。政治体系的管理方式带有技术官僚倾向,且将日益明显,然而政治决策主要还是依靠利益代表的谈判协商或法律仲裁,而不是技术官僚的理性判断。卡西尔意义上的文化指的是象征形式的领域,现代文化的特性就是极其自由地搜捡世界文化仓库,贪婪吞食任何一种抓到手的艺术形式,这种自由来自它的轴心原则,就是要不断表现并再造“自我”,以达到自我实现和自我满足。不同领域间的冲突决定了社会的各种矛盾,它们存在于官僚等级制的社会结构与要求平等参与的政治体系之间,存在于依据角色和专业分工建立的社会结构与迫切希望提高自我和实现个人“完美”的文化之间。[5]贝尔把现代市场经济、自由民主政治与多元文化视为现代社会的三大要件。

但是,在前现代的社会或转型中的社会里,政治与经济的关系比现代社会更为密切。例如,在政教合一的社会里,政治与(宗教为代表的)文化之间有高度的统一性,而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总体性社会里,政治与经济之间是密不可分的。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过程,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经济过程,而必然会表现为政治与经济的互动。从这种角度来看,再结合中国现在的国情,可以提出以下两个假说,中国改革以来的社会现实也基本上支持这两个假说。

假说之三:经济衰退或经济危机通常会诱发政治改革或革命。由于人普遍存在惰性,在经济增长尚属顺利时,往往容易满足现状,民众如此,统治者亦如此。历史学家发现,绝大多数统治集团主持的改革都是财政危机的结果,而民众揭竿而起则通常是天灾或政府过多征用劳役造成、大流亡的结果。回顾20多年来的中国改革史,虽然80年代中国的改革派政治家和知识精英一再呼唤政治改革,但由于城乡居民的生活提高得较快,政治改革的社会动力明显不足;到了90年代末,虽然见诸舆论的政改呼吁如凤毛麟角般罕见,但由于农村粮食主产区农民的收入连年下降,城市下岗工人多达几千万,层出不穷,革命情绪的潜流正在暗中滋生与蔓延。历史的悲剧往往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能够主导改革的时候不想改革,想要改革的时候又很难再控制住局面了;在经济增长情况尚好的阶段,政治保守主义的鼓吹者往往大行其道,而一旦经济陷入停滞或爆发危机,他们的观点对执政者毫无助益,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革命的降临。因此,在历史上成功或不成功的政治革命比政治改革更为常见。

假说之四:政治腐败长期蔓延、愈演愈烈,最终会导致经济增长的放慢、停滞乃至衰退。对这一假说的论证可以借助经济分析和阶级分析。从社会层面来看,权钱交易、国有资产流失、权贵资本主义和暴富阶层的形成,必然导致社会的急剧分化。如果观察衡量社会公平的指标基尼系数(此系数越高,社会不公越严重),目前发达国家的该项指标普遍低于发展中国家,即前者的社会财富与收入的分配比后者更公平。从经济层面分析,社会的相对均富是大众消费社会形成的必要条件。几亿中国贫困人口至今与电灯、电话、电视机、电冰箱这些大众消费品无缘,当然会导致需求萎缩、生产能力过剩;而暴富阶层的需求早已跨越了私宅、国产轿车、国内旅游的阶段,他们已成为舶来奢侈品与国外旅游的常客,因此他们财富的增加对扩大内需并无帮助。由于“抢劫”、“盗窃”来的不义之财不具合法性,暴富阶层不敢把它们用于正常的社会投资,而是通过各种方式转移到国外去“漂白”,因此每年偷逃境外的“黑钱”高达几百亿美元,接近于每年海外对大陆直接投资的总额。从阶级分析的层面来看,严重的社会不公和不平等会激发强烈的社会不满,强化阶级意识与阶级对立,如果没有一种发泄与转移社会不满的机制,最终会导致社会分裂、民众抗议乃至政治动乱。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增长将会成为阶级斗争的牺牲品。

经济增长与政治改革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发展目标,彼此之间并不存在决定性关系,但有一定的关联和相互影响。欲求政治举措与经济政策彼此促进、相得益彰,决非易事;但二者相互干扰、政治腐化与经济失策恶性循环,却是司空见惯的。要使经济增长与政治改革都步入良性发展的轨道,就要详尽地研究它们的相互关系,按照它们各自的特性与轴心原则把握好改革的节奏。

二、中国经济增长的长期动因与政治稳定

基于上一节的分析,笔者不认为政治改革是经济增长的直接诱因,当然更不认可经济增长是政治专制所赐。中国经济增长的内在动因,还是要从劳动、资本、技术、市场等经济因素方面分析;而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障碍,不论是从历史还是从现状来看,却是经济以外的其他因素。也就是说,政治等非经济因素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各种经济因素则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充份条件。

影响中国经济增长的经济性因素

影响经济增长的劳动因素主要指劳动力总量和劳动生产率。在德国、俄罗斯、日本等国,阻止劳动力总量下降的趋势已成为维持经济增长的关键;而中国的国情却是劳动力大量过剩,禁锢在农村土地上的劳动投入的边际产出已经为零,影响中国的经济增长的主要是劳动生产率。以往中国经济学家只关注工业、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现在则应把注意力转向社会综合劳动生产率[6],全社会综合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和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比单纯的工业或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更为重要。发达国家的城市化水平在70、80年代已达到顶峰,然后开始了所谓的“逆城市化(郊区化)”进程,它们当然无法再从城市化过程中获得经济增长的动力。在韩国等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城市化也已接近于完成,这是近年来东亚经济初现疲态的重要内因。国内常有人提到,改革开放时代的经济增长是以时代的遗产为基础的。其实,这种见物不见人的说法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由于1957年至1978年间中国农民的劳动生产率和生活水平长期停滞乃至下降,结果时代留给中国的最大遗产是比世界平均水准低一半的城市化水平,这为1978年以后经济的快速增长预留了较大的空间。

其次考虑资本因素,它也包括总量与生产率两个方面。80年代以来,中国领导人抓住了“和平与发展”的主题,不再奉行“世界农村包围世界城市”的革命外交路线,降低了一度占国民生产总值百分之几的对外援助数额,并一跃成为引入外资和外援最多的发展中国家。现在,境外直接投资的来源正逐步从港澳台资本转向发达国家的大跨国公司,这标志着中国在对外引资和扩大社会资本总量方面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90年代以来,中国国内资本的性质与品质正在发生意义深远的变化。众所周知,国有经济吸收了三分之二的社会资本增加额,却只能创造三分之一的新增产值。国有资本比重下降的趋势将会显著增加国内资本的生产率,给中国经济增长注入持久的活力。

在世界经济发展的现阶段,劳动与资本所导致的增长在总的经济增长率中所占份额已经下降,技术创新(包括社会技术创新即体制创新)已是发达国家最重要的经济增长要素。技术进步因素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也日益突出。技术进步有两种实现方式:一是自己投资进行研究和开发;二是向其它国家学习、模仿,或花钱购买先进技术以实现本国的技术进步。技术开发研究的特点是成功率很低,一般而言,95%的科研投资未取得任何成果,而在取得成果的技术中也仅有一小部份具有商业价值,因此发明技术的成本通常很高。象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由于技术创新的成本高,能长期维持3%左右的增长率就已经很难得了。有学者认为,20世纪日本及亚洲经济发展的奇迹背后,最主要的秘密是靠成本低、时间短的模仿或购买方式实现技术进步。从二次世界大战后到80年代中期,日本维持了近40年的高速增长,“亚洲四小龙”从50年代末开始也差不多维持了将近40年的快速增长。由于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比当年日本与欧美国家之间的差距更大,假如说日本能维持40年的高速增长,那么中国从1979年算起,至少可以维持50年的快速经济增长。[7]

中国之所以对引进技术的吸收消化能力不如日本和韩国,一再重复引进国外同类的成套设备,其根源在于教育的落后导致人员素质的低下。1949年以后,中国教育界受到4次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即思想改造运动和院系调整、反右运动和“”、十年“”浩劫、“风波”后的清查清理运动。[8]50年代初仿照苏联教育体系实行的院系调整产生了一种眼界极其狭窄的教育格局,总体上过于偏重理工科教育,而在理工科中又偏重工科,在工科教育中偏重专业课,在专业课中偏重工艺操作。在反右运动中,仅北京大学就揪出“极”、“”、“中右”、“右倾”分子1,500余名,越是高精尖的系科受冲击越大,北大全校的学生中物理系几占三分之一。中国知识分子中的精华大半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夭折。在“”高潮时,各大学更是遭到前所未有的摧残,一部份被关闭,一部份被赶出城市。改革开放以来,教育部门又成了保守主义的大本营,当90年代前期中国的市场经济蓬勃发展时,大学中的经济学课程还在起劲地吹捧计划经济、批判市场经济。

因此,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与发达国家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根据1992年的数据,15─64岁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美国为18.04年,日本为14.87年,而中国只有5.42年。但是,从“后发优势”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落后的现状正好为今后一个时期内的加速增长准备了较大的追赶空间。“后发优势”归根结底是一个知识问题,发明知识与学习知识的成本不可同日而言;后来者只要知道追赶什么、怎样追赶,中途不迷失方向,速度总会比披荆斩棘的开拓者要快。如果从改革教育体制、增加教育投资入手,完全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经济增长效果。

经历了几十年供给严重匮乏的年代后,中国人现在开始体会到需求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了。事实上,中国的经济增长对国外市场的依赖大大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在改革开放的20年中,中国的对外贸易增加了十几倍,到90年代末外贸已占gdp的35%左右,在世界上的大国中名列第一。按美国官方的估计,如包括经香港的转口,中国大陆对美国的净出口(贸易顺差)不久就会达到1,000亿美元,而2000年大陆的gdp才刚刚超过1,0000亿美元;大陆对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逆差(如对台贸易逆差100多亿美元),完全是靠对美贸易顺差来弥补的。由此可见,美国市场对中国的经济增长、劳动就业和对外贸易是多么至关重要。

另一方面,国外资源的进口已经是维持中国经济持续增长所不可或缺的了。中国每年的石油进口很快就会超过1亿吨,不出10年进口原油量将超过国产原油。九届人大三次会议通过“十五”计划纲要时对提交讨论的草案有一条重要的修改,即用“稳定粮食生产能力”取代了草案原来提出的“稳步提高粮食生产能力”,也就是说,宁肯增加粮食进口,也不要用边际效益递减的追加农业劳动和资本在有限耕地上提高现有的粮食生产能力,否定了那种钟情于“战争与革命”而鼓吹“粮食安全”的意见。

妨碍中国经济增长的非经济因素

回顾一个世纪的历史,妨碍中国经济增长的非经济因素主要有两个:大规模的战争与计划经济下的重大决策失误。1937年以前,中国经济一直稳步增长,还有过几次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以及30年代前期。辛亥革命、“二次革命”以及袁世凯死后“军阀混战”的规模都比较小,时间相对短,对经济的摧残相对较小,那时多数工业企业位于租界和日本占领的东北地区,受战争或革命的影响也不大。但是,从1937年至1978年,上述两个因素先后肆虐,对中国经济造成了严重破坏。8年抗战切断了国内的主要交通线,割裂了自然形成的全国与区域市场体系,破坏了多数沿海大中城市的工商业,还造成了3,500万人员损失。此后的国共内战在破坏交通和隔断城乡经济交流方面更加彻底,连抗日战争期间基本保持完好甚至有较大发展的东北经济,也受到苏军、“国军”、“共军”的反复蹂躏,产量空前下降,如钢产量就减少了十分之九。

50年代前期中国经济恢复与增长的形势本来相当不错,但好景不长,以50年代中期直接指挥经济工作为开端,中国经济的发展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长官意志的干扰,偏离了现代化的正确航向。“”导致资源浪费、生态破坏、生产下跌、普遍饥荒,非正常死亡人数超过8年抗战。在60年代中期确立“国防第一”的方针时,改变了原定的“吃穿用、基础工业、国防”的经济发展次序。他一再讲:“次序反过来是对的。农业投资我看还要减。......投资不要那么多,要靠大寨精神。”[9]李先念后来承认,“……国民收入损失了1,200亿元”[10];而贯彻“国防第一”、“四保”方针,建设大小“三线”、“一个省搞一个”小钢铁厂、每个省都“建立相对完整的经济体系”,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超过几千亿元。

这些政策及“”的结果是把国民经济引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连满足城乡人民“吃穿用”等基本生存条件都十分困难。到1978年,中国的许多人均经济指标,尤其是与城乡人民生活水平相关的指标,并未超过1957年,甚至未超过1936年的水平。后邓小平和陈云对中国经济增长的最大贡献是,否定了60年代提出的“必须立足于战争,从准备打仗出发,把加强国防放在第一位”以及按照毛的意见提出的“保备战、保援外、保三线、保重点”的经济工作方针,坚持了适合中国国情的经济发展战略:扬长避短,优先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大进大出,放手利用外国的资源、资本、技术和市场。

什么是真正的政治稳定?

历史经验证明,政治稳定确实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但什么才是真正的政治稳定呢?从各国经验来看,泰国内阁更迭频繁,却并未影响经济增长;法兰西第四共和国和意大利、日本等国的内阁更迭与政党轮替更为频繁,首相总理上台下台好像家常便饭,有时甚至连续解散议会、举行新大选,但也未影响这些国家创造经济奇迹。在50、60年代,法、意、日等国的大规模罢工层出不穷,然而恰恰是在这个时期,这些国家的经济增长达到了历史最高点。由此可见,政治稳定的关键是保持法律和政策的连续性和有效性。真正的政治稳定是指争取世界持久和平与经济全球化的平稳发展,使国内经济建设有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是保持改革开放政策的连续性,避免决策失误给经济发展带来不必要的损失,而不是舆论一律、政治一元化、领袖终身制与指定继承制。

稳定的政府必须是实行法治的政府。如果存在一部稳定的、具崇高权威、轻易不能更改的、对政府权力加以约束的宪法,而政府事实上又能遵守对它的限制,就可称此为国家。观念一旦成为社会普遍公认的价值,有助于形成自动的社会稳定机制,从而减少政治调节过程的能量损耗,保证政府能经常在正常的条件下工作。如果说,是强调政府执政方向的稳定及其与选民意志的一致性,法治则强调政府的行为方式必须遵守一套既定的规范与程序。

如果民众意愿的表达根本不能影响国家领导人的地位,他所得到的信息就往往不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而只是他个人意志的回声;此时他会以为自己无所不晓、无所不能,因而好大喜功、朝令夕改,视国计民生为掌上。金日成死后子承父业,史无前例地实现了“社会主义政权世袭制”,但这不但未能改变这个国家经济的颓势,相反却加剧了北朝鲜的经济崩溃。现在,北朝鲜经济状况之差,民生之凋零,在整个亚洲只有20年来战乱不绝的阿富汗可与之相比。

历史上的一个屡见不鲜的现象是,国家领导人的终身任职和国家政策的变化无常往往同时出现。甚至还可以观察到这样的现象:一个领导人的任期愈长,他的政策寿命愈短;到其晚年时,政策变化之快简直令人无所适从。[11]例如,在1958年至1961年的短短3年中,推行的农村公共食堂政策一再左右摇摆,一会儿办、一会儿停、一会儿又办,结果使大饥馑的死亡人数直线上升。晚年之启用邓小平和再打倒邓小平,其变化之莫测更让人眼花缭乱。

虽然中国现在确实存在着严重威胁经济增长前景的政治不稳定因素,但最高领导人或者领导集团的老面孔与思想僵化并不是政治真正稳定的前提条件。只有稳固的政府合法性基础、法律政策的连续性、精干稳定的政府公务员队伍、以及行政指挥系统的有效与稳定(行政首长对政务官实行组阁制,防止正副职之间相互摩擦与拆台),才能带来真正的政治稳定。实行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罢工自由、结社自由和竞争性选举并不会妨碍政治稳定,这些是一个长治久安的政治体系所不可或缺的内在稳定机制。

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国际环境?

亨廷顿指出:当威权政权面临政府合法性危机时常挑起外部冲突,并试图通过诉诸民族主义来恢复合法性。例如,1982年,由于经济上的失败,阿根廷军政权的合法性落到了最低点,于是,加尔铁里将军试图通过入侵福克兰群岛来重新获得对其政府的支持。他若在军事上成功了,就可能变成阿根廷历史上的一个大英雄。然而,他的失败和英国收复该岛触发了第二年阿根廷军政权的。威权政府的领袖试图用外部战争来支撑其日益衰退的合法性的努力,面临着一个严重的内在障碍,即军人独裁和个人独裁政权中的军队之职业化程度都很低,而且军事作战能力也很差,所以,挑起一场战争往往是风险很高的策略。[12]

类似情形在中国也出现过。1969年春,中的派系“内战”造成各地动乱不已,急于召开党的“九大”来收束局势、恢复控制。恰在此时珍宝岛事件适时爆发,与其说这是事出偶然,还不如说是天随人愿。但随着苏联调兵遣将、大军压境,中国开始面临大规模战争甚至是核战争的现实威胁。这种严重的局面迫使不得不牺牲其意识形态上的连贯性,转而寻求与“美帝国主义”“一条线”的外交战略,以抵消苏联的军事优势。

今天,国内学人中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重新鼓吹起“战争不可避免”论,要求政府奉行与美国及其盟国在政治、外交、军事上全面对抗的战略。甚至有人在互联网上宣称,中国需要一场新的“太平洋战争”。不知他们此番是主张以中国一国之有限力量与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的政治军事联盟对抗,还是要和谁搞“一条线”?俄罗斯会和中国结成反美统一战线吗?“911”袭击事件之后美俄的携手合作足已说明问题了。其实,与国际主流社会的对抗即使未达到动刀弄枪的程度,仅仅是军备竞赛和国际关系紧张就足以危及中国的经济增长。如果一定要造成这种对抗格局,只会促使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视中国为战略对手和潜在敌人,它们就会在技术管制、资本流动、市场开放和战略物资等各个方面遏制中国,掐住中国经济发展的命脉。这些蛊惑人心的言论实在是对中国政治稳定的干扰。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国内“新”和“新左派”的出现。这里讲的“新”是指当前“中国特色”的特殊利益集团的政治代表。美国学者奥尔森称这种特殊利益集团为“分利集团”,认为其存在会降低社会效率和社会总收入,并使政治生活中的分歧加剧。[13]“新”的主张之一是反对进一步的市场化改革,因为“双轨制”的长期存在能为有条件从事“权钱交易”的既得利益者提供“寻租”的机会;他们认为,政治民主化会干扰和妨碍经济私有化、动摇既得利益者的政治经济地位;他们也反对全球化,因为经济民族主义可为目前居于行业垄断地位的既得利益者提供继续垄断的借口。“新左派”则是社会分化和政治分歧加剧的产物。他们虽与“新”处于政治光谱的两个极端,但同样也反对进一步的市场化和全球化,只不过是借用了保护社会弱势集团的名义。他们号召对特殊利益集团展开阶级斗争,以革命的方式来进行财富再分配,他们也反对引进外资和加入世贸组织(wto),其中甚至有人主张反帝、反殖、反资的世界革命。这两个群体在中国的社会生活和思想界中的活跃,对改革开放政策的连续性以及建立“与世界接轨”的市场化法律体系的努力,构成了现实的政治威胁。

需要指出的是,无论是顽固保守既定政治格局,还是激烈呼唤政治革命,都会损害政治稳定和经济增长;积极稳妥地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才是对政治不稳定因素釜底抽薪的唯一正确的途径。二战后的历史证明,民主国家不仅能维持本国长期的政治稳定,而且能避免与其他民主国家发生武力冲突。中国只有全面批准和彻底贯彻联合国的两个人权公约,逐步建立民主制度,融入世界民主国家的大家庭,才能切实保障包括经济安全在内的国家安全。发达国家的经验证明,自由、人权是公正、平等的基础;政府只有通过自由选举才可能取得无可置疑的合法性,才能充当好市场经济的裁判员,并通过公共财政实行收入的再分配。总之,只有通过政治改革才能赢得长久的政治稳定,从而为中国经济增长提供可靠的政治保障。

三、俄罗斯经济衰退的启示与政治腐败

政治改革既不是经济增长的直接诱因,同理,它也不会是经济衰退的直接原因。反对政治改革的人往往从俄罗斯民主化与经济衰退同时存在的事例中推出这样的结论:经济衰退是“休克疗法”所致,而“休克疗法”则是政治民主化的产物,因此,民主化改革是经济衰退的原因。这一论证分为两个步骤,其中每一个步骤都是可质疑的。

从俄国的转型过程中到底能学到什么经验教训?

“休克疗法”是指经济体制改革的一套激进策略,主要包括稳定化(以紧缩反通胀并建立宏观均衡)、自由化(放开物价)、私有化(明晰产权)。[14]关于实行民主化必然引致“休克疗法”的说法根本就不能成立。首先,不实行民主化的国家同样可以采取“休克疗法”。例如,智利是实行经济稳定化改革的一个典范,但主持这一改革的却是皮诺切克军政府。又如,中国并没有实行民主化,却在1988年由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宣布要“价格闯关”;后来也基本上是在集权体制下实现价格自由化的。其次,私有化与民主化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联系,更不能说,实行民主化就一定要采纳“休克疗法”。同样是民主国家,可以选择不同的经济政策。例如,欧洲大陆国家多实行社会市场经济,而美国则坚持自由市场经济。苏联东欧等经济转轨国家大多采纳了“休克疗法”的建议,这只是反映了人们在那个历史时期的认识,这与民主化的本质无关。如果“休克疗法”确实造成了种种不良后果,中国实行民主化时完全可以拒绝“休克疗法”,没有理由非重蹈覆辙不可。把“休克疗法”与民主化硬拴在一起,逻辑上是不通的。

至于“休克疗法”与经济衰退的关系,现在还是个有争议的问题。据金雁、秦晖等的研究,与波兰、捷克、匈牙利等国相比,俄罗斯的“休克疗法”既不坚决也不彻底,但是俄国的经济衰退却比前者严重得多。因此,究竟俄罗斯经济困难的原因是实施了“休克疗法”,还是“休克疗法”不彻底、半途而废,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此外,还有像白俄罗斯这样的独联体国家,对“休克疗法”抱有强烈的抵触,结果其经济困境比俄罗斯还严重。总之,不管是否采行“休克疗法”、实施的力度如何,苏联东欧各国全都出现过一段经济滑坡,就连有西德大力扶助的前东德也不例外。这只能说明,“休克疗法”与经济衰退的相关性并不显著。

反对政治改革的人也喜欢比较中国和俄罗斯(苏联)的改革:前者全神贯注于经济领域的改革,使得经济长期增长;后者热衷于政治领域的改革,导致经济持续衰退。然后用这种肤浅的比较推出这样的结果:如果涉足政治改革就会妨碍经济改革与经济增长。之所以称这样的比较过于肤浅幼稚,首先是因为论者的观察期过短,仅仅用一个国家的短期经济现象去推估其长期趋势,缺乏可靠的依据。近年来中国的经济增长明显放慢,今后趋势如何尚难判断,而俄国的经济情况却开始好转,这“一起一落”又如何解释呢?其次,这种比较忽略了中俄两国经济增长背景的不可比性。如果是做实验型研究,恰当的比较方法应当是排除了诸多因素的影响后再寻找某一因素与结果之间是否有比较确定的因果关系。国际比较研究虽不能做实验,但也应注意观察对象之间的可比性。例如,中国和越南两国改革各方面的背景都比较接近,从研究角度来看双方的改革有相当大的可比性;可是,两国的改革并无经济改革与政治改革孰先孰后的区别,所以欲作比较研究就不能沿着这个方向进行。中国与俄罗斯社会在改革前有诸多明显的差别,这些差别在很大程度上制约着各自改革的路径选择。因此,上述关于中俄两国优劣及政治改革应否缓行的结论,不过是些泛泛之议,与科学的分析研究风马牛不相及。

改革前的俄罗斯是个一元社会:城乡居民都已成为“单位”社会的一员,既受到总体性社会对个人自由的种种约束,又享有“单位人”的社会保障与福利待遇。而中国则至今仍是一个二元社会:小的一元是吃皇粮、享受财政补贴的“单位”社会;大的一元是由农业户口和一部份非农业户口构成的非“单位”社会。党政机关和国营企事业单位职工及其家属(简称“单位人”)是中国特色的中产阶层,也是政权的社会基础。至九十年代中期为止,中国的经济改革可以说是一种体制改革,或者乾脆说是(“单位”社会)体制外改革。此类改革之所以容易施行,因为它是一种“自费改革”。例如,农村改革只须撤销一些禁令,给予农民一些选择的自由,并不需要国家财政拿出钱来;原来的“单位人”如果想到市场经济中闯荡,首先要辞去公职,其风险与代价只能由自己承担。但当经济改革深入到中国社会的核心──“单位”社会、要求“单位人”大批下岗时,“自费改革”就行不通了,于是改革的航船也就触到了暗礁。

而改革前的俄罗斯基本上就不存在一个非“单位”社会的广阔,经济改革一启动就不得不触动“单位人”,就必须进行大规模的利益再分配(如在能源产业的职工与制造产业的职工之间、在职职工与退休人员之间),就要依赖国库为改革的成本付帐(至于如何把财政负担分摊给民众是下一步的问题,暂时回避的方法是对外举债)。所以,在俄国根本就不存在中国式的“渐进改革”、“增量改革”的空间。而且,如果不进行政治改革、获得更加牢固的政治合法性,俄国政府连最起码的价格自由化改革都无法贯彻。60、70年代东欧国家的数次社会动荡与政权更迭都是源于不成功的价格改革尝试。

俄罗斯能在经济持续衰退的情况下依然维持住全民的社会保障,而中国政府却在经济快速增长的情况下不得不设法摆脱对仅占人口百分之十几的“单位人”的社会保障承诺。若认真考虑一下其中的含义,就会明白,中国人无知地嘲笑俄国人的艰苦努力和盲目地自满自傲是多么愚蠢了。事实上,中国的经济改革到了90年代后期便已失去了支撑政权的社会中坚──“单位人”的支持,此后空前严峻的政府合法性危机正逐渐浮出水面。摆脱眼下危机的途径有两条,或者通过政治改革重塑合法性,或者转向威权统治,更多地依赖直接暴力而不是政治认同和“社会契约”──即以经济利益交换政治服从,以“甜头”堵住“舌头”。[15]

除了计划经济体制内在的种种弊端之外,导致90年代俄罗斯经济衰退的直接原因还有以下几点:一,经济分工与合作体系的破坏;二,经济结构调整与转型的滞后;三,分利集团在经济改革中的消极作用;四,贸易条件的恶化。

前苏联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经济,并且把经济分工与合作的范围延伸到“经互会”组织的所有国家。在这个跨国计划经济体系中,“经互会”各国对某一产品的需要往往是由某国的一家或几家专业化大型企业生产供应的。这样的国际分工发挥了跨国计划经济体系的最大效率,也有利于改善产品质量,但却要求各国保持相同的计划经济体系并服从核心国家的指挥调度,有较高的计划和协调能力,并时刻紧密维持着“经互会”国家分工合作体系的完整性。但是这一体系突然崩解了。自苏联转变成独联体后,原来的国内贸易变成了外贸,独联体成员国之间出现了国际结算、汇率、海关等贸易障碍;而“华约”和“经互会”解散后,东欧国家为了获得硬通货而纷纷选择西欧国家为主要贸易夥伴,申请加入欧盟,参与欧洲经济一体化,割断或削弱了与俄罗斯的传统经济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的紧密型跨国和全联盟经济体系的解体对俄罗斯经济的打击是非常惨重的,许多企业突然永久性地失去了大部份销售对象,而同时却要在没有出口的情况下用外汇来购买原料、零配件或急需的专用设备,这当然会导致生产的停顿与产量的下降。据一些经济学家分析,1991年至1995年间,独联体各国的经济滑坡幅度中约有50%以上是以前的统一经济空间瓦解的后果。[16]而中国的经济改革却因毛时代的国际孤立而“种祸得福”了。从50年代中期开始,就逐渐修改中国的苏式计划经济体系,不再强调“全国一盘棋”,而是要求各地建立相对完整的经济体系,由此埋下了重复建设和地方保护主义的祸根,但同时也使中国经济在转型期获得了较大的灵活性与抗冲击性。

前苏联为了与美国争霸,把国民经济变成了一个大兵工厂,经济结构畸形发展。据美国中央情报局估算,苏联与国防有关的产品与服务接近gdp的40%,这个比例高出中国几倍。苏联与美国签订核裁军和常规武器裁军协议后,进而从阿富汗撤军、实现中苏和解、解散“华约”,结果苏军(俄军)几乎完全停止了军事采购。这样,大批国营军工企业不得不由军品转产民品,其结构调整不仅非常缓慢,而且相当艰难。因此,俄罗斯还未享到和平带来的“红利”,却先饱尝了生产过剩、工人失业和企业倒闭的苦痛。

在前苏联时期“分利集团”便已形成,有的是行业型(如军工、能源集团),有的是地区型,还有的是由中央机关干部与地方领导人组成的庞大的贪污网络(例如通过操纵棉花的生产、加工、贸易而大获其利)。于是,在俄国的权贵资本主义化过程中,原来隐蔽着的“分利集团”摇身一变就转化为公开的寡头金融工业集团。著名学者麦德维杰夫指出:“无论在政权机关中,还是在俄罗斯的大亨中,目前占大多数的是那些80年代与党政机关、经济机关有密切关系的人。”俄罗斯的新闻媒体也直言不讳地说,俄国的暴发户中,61%的人是靠将国有企业化为私有而致富的,而十分之九的私有企业老板是过去的社会主义企业领导人。在这种情况下,工厂被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厂长,而“银行家”们的大多数银行都是靠政府资金建立起来的。在“分利集团”的强烈反对下,盖达尔政府所推行的“休克疗法”仅持续了半年;1992年7月,俄罗斯议会便了政府的紧缩预算,大幅放松银根,靠大印钞票来弥补赤字、增加国企补贴,这些饮鸩止渴的措施使得经济更加困难。本来,价格自由化的目标是实现市场均衡价格,越南的一步到位价格改革就相当成功,有效地遏止了通货膨胀。但俄罗斯由于“分利集团”势力强大,能源与原材料产业都控制在垄断寡头手中,他们操纵价格的结果使恶性通货膨胀愈演愈烈。正如奥尔森所指出的,“分利集团”使全社会采用新技术、新制度(即社会技术)延缓以及在生产情况变化时阻碍重新分配资源,从而降低了经济增长率。[17]

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世界市场能源价格暴跌,以石油天然气为主要出口商品的苏联(俄罗斯)每年减少几十亿至上百亿美元的外汇收入,这对俄罗斯的经济衰退具有重大影响。当2000年世界石油价格强烈反弹时,俄罗斯的外汇收入激增,财政状况明显好转,出现了10年来的首次大幅度经济增长。

除了贸易条件的变化是不可控的外部因素外,上述几个导致俄罗斯经济衰退的直接原因都与政治腐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里,对政治腐败应作广义的理解,不应限于掌控政治权力者的贪污受贿、玩弄女性等经济、生活方面的腐化堕落,还要包括思想专制导致意识形态僵化、政治决策功能衰弱导致社会僵化等。前苏联实行的是思想控制、舆论一律、压制言论自由、把不同意见打成刑事犯罪的政治制度,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成了政权用以维持其垄断地位的思想化石。官方媒体与教科书上的说教与现实生活完全脱节,系统地培养并持续地强化说假话和两面派的社会风气。这一僵化的政治体系完全丧失了思想、政治上的敏锐性,对暗中滋长的民族主义和宗教意识毫无警惕,更没有能力与之进行实质性对话和思想交锋。各加盟共和国的共产党领导人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民族主义的旗手,联盟分崩离析,民族分离主义、宗教极端主义猛烈反弹,这足以说明僵化的政治控制体系及意识形态是何等的虚假无能,绝不能低估政治腐败在人心瓦解、国家瓦解、经济体系瓦解上的关键性作用。

从政治腐败到

比较政治社会学的理论认为,衡量一个国家机器能力的不是其专制的程度,而是其政府组织的能量、适应力和效力,即其政府组织是否足够强;从这个角度来看,“硬政府”并不等于“强组织”,一个专制的国家机器并不等于有效的政府组织,因而也未见得在施政上是强韧的;而一个受宪法制约的或“有限的”国家政权,虽然在压制民众方面相当“软”,但却可能有效地执行自己法定的正常职责和功能,所以并不见得是无所作为的“跛脚”政权。[17]

勃列日涅夫时期的苏联国家机器是一个矛盾的实体:既强硬又无能,对持不同政见者非常强硬,在经济与社会管理的决策方面却毫无作为,随波逐流,听凭“分利集团”的摆布。所以人们把那个时期叫做停滞时期。叶利钦时期的俄罗斯政府也是个相当“软”的政府。有学者认为,无论休克疗法还是保守疗法都非万应灵药,但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关键在于,任何方案都有其行为逻辑,方案的有效性取决于这种逻辑能否贯彻到底;无论采取激进方案还是渐进方案,都比一忽儿激进、一忽儿保守、朝令夕改、没有章法要好。[18]然而在俄国,由于“分利集团”的强大影响,行政当局与议会之间长期处于拉锯战状态,如此则任何“疗法”都不能贯彻到底,其“疗效”不佳也就不奇怪了。

当叶利钦在与议会的斗争中占据上风后,实现了“新权威”式的相对稳定的统治。但与此同时,他也从一个“闯将”逐渐变成了守成的政客,其政策与行事的价值取向逐渐为既得利益取向所替代。在这一过程中,“新权威主义”下的转型经济为权贵资本主义提供了最好的土壤。正如雅夫林斯基所言:俄国建立的不是自由市场经济体制,而是“半犯罪特性的寡头统治,这种体制在原苏联时期就已基本形成。在苏共后,它只不过改换了门庭,就像蛇蜕皮一样”。俄罗斯学者认为:那些金融工业寡头选择的是“官僚国家资本主义”形式,“官员并不非法占有国营企业的资本,而是在国营部门内部非法利用所有这一切”;“金融官僚资本并非私有制,而是由私人管理的国家所有制”,这些资本由于国家的民主程度不够而被官僚控制并用以谋私。由此可见,形成寡头的必要条件并非私有化过份了,而是民主化不够。[19]

在停滞时期的苏联和转型时期的俄罗斯,政治腐败导致权贵“分利集团”的兴起,而权贵“分利集团”的强大又进一步导致政府的无能与腐化,这种恶性循环给予人们深刻的教训和启示。由于未形成有规模的反对派组织或运动,苏联解体前后的执政者同属原来的,因此,俄罗斯的转型与波兰、捷克等东欧国家的转型表现出明显不同的特点。

有学者认为,“俄罗斯现象”包括“分封化”与“犯罪化”两种趋势。“分封化”主要是指把原来的国有财产通过不那么明确的非法、但也不怎么合法的灰色方式,暗暗地转让给那些最有权势的寡头们,这个转手过程并非通常理解的私有化或私营化。例如,俄罗斯政府要求由银行或银行主持的投资基金来接管庞大的国有企业,但这些银行家和投资基金的主管们并没有什么资产,于是政府特许这些人成立银行或非银行金融机构,让他们通过发行债券股票等方式,象征性地对政府付极少的一点钱,用“空手道”就接管了国有企业的资产。

“分封化”的另一表现是,政府把原材料的开采经营权和出口贸易权让给一些权势集团来垄断,这些人则把用俄国自然资源换来的外汇存在国外占为己有。像这种通过出口转移出去的国有资产,据比较保守的估计每年在250亿美元左右,从1991年到1999年至少已经有近2,000亿美元流出境外,而同期俄国吸引来的外国投资总额还不及这个大出血数字的十分之一!与中国的情形相比,俄国外流黑钱的总数比中国少,但占gdp和外贸总额的比例却比中国高。

对俄国社会的“犯罪化”,观察家们的评价是:“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俄国一样,有组织的犯罪和大型工商业相互渗透重叠到这种程度,以致于经常无法分清楚,犯罪行为到何处止,合法正当的生意从何处始。”俄国的国民经济整体有40%以上被控制在黑道手里,而在几个行业(比如银行界、房地产界和消费品市场)里,黑道更是不容争议的“龙头老大”。[20]

中国的腐败并不比俄国好到哪里去。有的学者把中国现在的腐败分为四种类型:一是税收流失型腐败,二是地下经济型腐败,三是公共投资和公共支出型腐败,四是寻租型腐败;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和消费者福利损失每年在9,875亿至12,570亿元之间,占全国gdp总量的13.2%至16.8%。[21]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近来一再强调,中国改革的大关还未过,既得利益者已成为深化改革的阻力;要避免滑入法治不行、公权不彰、腐败蔓延的权贵资本主义的泥坑;如果延误国有企业改革的时机,就要犯历史性错误。[22]如果因为决策无能与政治僵化而使权贵“分利集团”坐大,中国的经济改革就有可能半途而废,中国的经济增长也可能出现类似俄罗斯的那种情况,“俄罗斯现象”很快就会在中国全幕重演。

四、政治改革的社会效益与成本

政治改革是社会经济正常发展的要件

中国政治改革(也包括经济改革)的根本目标,是保障基本人权的实现,使每一个人获得自由和解放(在英语中,解放与自由出于同一词源)。个人自由既是人们价值标准中的核心组成部份,又是促进其它价值目标(比如经济发展、社会平等)实现的手段。印度裔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替亚?森1999年9月出版的著作《自由:发展的目的和手段》对此有非常精辟的论述。[23]

森把实质自由定义为“个人拥有的按其价值标准去生活的机会或能力”。按照上述定义,实质自由包括广泛的价值要素。人的有价值的生活的“活动”可归为吃、穿、住、行、读书、看电视、说话(自由表达)、社会参与(投票选举、集体练功、上教堂做礼拜)等等。哪些活动应该列入综合价值的单子,是一个社会选择的问题。这种单子的一个实例,是联合国自1990年以来每年发表“人类发展”的报告。森强调,不能把某种、某些价值标准(事先)排除在外;他还表示,可以给予特定的价值标准以特定的权重。森特别说明,法治自由权利优先于某些其它价值要素(例如收入)。其理由不是基于价值判断(每个人都可以基于自己的偏好,认为自由或收入更重要),而是在于自由和收入的一种经济学性质。自由权是一种“公共物品”,建立了普选权,则合格公民共享之,剥夺普选权,则大家共失之。收入则基本上是“私有物品”,一个人的收入增加或被剥夺,其影响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于个人(及其家庭)。因此,森认为有无普选权的影响大于收入增减的影响,在价值评价系统中,法治自由权应该具有更大的权重。

对于“穷人关心经济利益,在经济利益与民主之间,必定选择经济利益”的诡辩,森的反驳是:(1)把经济发展与民主对立起来是错的,两种价值可以并存;(2)专制统治从来不允许人民有自由选择民主的机会;(3)当人民有机会选择时,他们坚持民主。印度在1970年代中期举行大选,核心问题是英迪拉?甘地要以实行“紧急状态”来渡过经济难关,印度选民(世界上最穷的一批选民)坚决拒绝了剥夺基本自由和人权的“紧急状态”,即便这样做有可能提升经济福利,他们用自己的选票把长期统治印度政坛的国大党拉下了马。俄罗斯近年来选举时,选民在经济状况很不景气的情况下,也拒绝放弃自由民主,回到旧制度。中国1949年前后最流行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也有这样的歌词:要“向着自由”的新中国前进,“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以自由民主作为社会价值综合清单中的首要价值,这应当是除极右翼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威权主义者外,当今中国左中右各派价值观的共同底线,所以甘阳才有“自由左派”和“自由”的说法。

森认为,自由的意义还在于它的手段性作用。他具体分析了五种手段性自由:政治自由、经济机会、社会机会、透明性保证和保护性保障。它们分别或者共同地为人们按自己的意愿过有价值的生活做出贡献。政治自由与发展的关系,充份显示在森研究饥荒时所发现的一个规律:民主社会不发生饥荒,饥荒只发生在专制统治下,这在50、60年代的印度与中国构成了最鲜明的对照。经济机会指个人享有的、运用其经济资源于消费、生产或交换的机会。人们拥有各种经济资源如劳力、知识、土地、工具,市场机制提供各种经济资源自由组合的最好机会,因此发展的过程基本上就是以自由市场取代传统社会(或其它形式)对人、对资源、对经济活动的束缚、限制、干预。社会机会指在教育、保健等方面的社会安排,它们影响个人享受更好生活的实质自由。透明性保障指的是人们在社会交往中需要的信用,它取决于交往过程的公开性、对信息及信息准确性的保证。保护性保障指为那些遭受天灾人祸或其它突发性困难(例如失业)的人,收入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以及年老、残疾的人,提供支持的社会安全网。

政治改革对经济增长的积极作用

关于政治自由和民主化改革对于中国经济增长能够起到的手段性作用,可从消极防范和积极建构两个方面理解。

从前一方面来说,民主是避免重大经济决策失误的保障。回顾过去的半个世纪,凡是有利于经济增长的重要决策,几乎都是中共党内发扬民主的产物;反之,则是个人独断专行的恶果。50年代初,中共最高决策机构书记处内尚有相当程度的民主,“五大书记”各有分工,主管革命(战争、剿匪、“镇反”等),刘少奇主管党建和,主管外交和统战,陈云主管财政经济,重大问题集体决策,因而那时的经济恢复工作与“一五计划”的制定就比较顺利。此后,分别对刘少奇、、陈云、薄一波、邓子恢、等人开展了政治性批判,自己直接插手经济决策,实行所谓“第一书记挂帅”,结果终于导致惨绝人寰的“”(实际上是大倒退)。70年代末是中共党内民主风气特别高涨的时期,中央工作会议上吵了几十天架的成果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和改革开放的发展方向。80年代后期邓小平大权在握,便无视党内的各种不同意见,强行拍板进行“价格闯关”,碰了钉子才想到要开会研究善后,这是接踵而来的经济停滞与的直接原因。

然而,党内民主只是一种不稳定的过渡状态,它或者进一步发展为全社会的民主,或者很快倒退到集权专制。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是时代党内民主的一个高峰,但为什么未能巩固党内民主呢?因为刘少奇等人当时看到,民众与基层干部处于尖锐对立的状态,没有决心在这种情形下实行人民民主,因而接受了的阶级斗争理论,试图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来缓和干群矛盾,结果是被阶级斗争理论自身的的逻辑牵着鼻子走,一步步地滑向了“”中的个人崇拜与个人独裁。

从积极建构方面来说,民主化改革是建立健全市场经济不可缺少的配套措施。长时段的历史已经证明,市场经济是最有效率的经济体制,而市场经济同时又是法治经济。没有法治保障(或森所说的“透明性保障”)就建立不起社会信用,没有社会信用就无法有效运用各种现代市场交易工具。中国的情形不同于哈耶克式“消极自由主义”者所处的社会,既得利益集团不允许法治经济“自然地演化”出来并“自发地扩展秩序”,不进行政治改革乃至革命,不运用政治力量打破利益垄断,就不能最终建立法治社会和市场经济。一个法治不健全的社会永远是不安全的社会,既不利于对外引资,也无法阻遏国内资本的外逃。如果中国长久地停留在民主国家大家庭之外,将越来越得不到几千万海外华侨华人(尤其是第二、第三代)和台港澳同胞的认同,血缘联系与故国情怀就会逐渐被对超越民族主义的自由民主价值观的认同取代。这样,中国经济增长将会失去非常重要的原动力。

季卫东指出,民主政治在增强效率方面至少有四大优点:其一,经过民主程序的决定与当权者的专断相比,失误的可能性较小,即使有失误也不会一错到底,比较容易得到纠正;其二,效率的基础在于公共事务的具体承担者的积极性和创意,而民主程序为支援个人的主体性参加和自我实现提供了更大的余地;其三,民主程序的开放性使得决策机构变成“智慧的竞技场”,使得政府以及政党必须而且也能够不断从民间吸收最优秀的人才和最新颖的建议;其四,作为民主程序重要组成部份的各种监督机制,特别是司法审查制度以及大众传媒的大胆揭露和批评,也不断地刺激政府的进取心,不断地改善决策的透明度和质量。[24]

“政治改革危险论”辨析

要分析所谓的政治改革的社会成本,就必须了解,人们通常议论中的一些相关说法里,有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比如,民主化改革会不会必然导致民族分裂、国家瓦解?如果政治改革必须以“亡国”为代价,想必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会接受。这里首先需要说明,前苏联的情况与中国不具可比性。苏联的主体民族俄罗斯族不及总人口的一半,90年代初,许多俄罗斯人出于甩包袱的心理,积极推动了苏联的解体,倒是中亚各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对苏联恋恋不舍,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3个斯拉夫民族领导人做出的散伙决定,更何况苏联宪法中本来就给予了加盟共和国自愿退出的权利。而中国宪法明确规定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主要的少数民族与汉民族以及中华“多元一体”国家在历史上有着数百上千年的紧密联系,汉民族占人口总数的90%以上,绝大多数汉族人也没有甩包袱的想法。在上一世纪20年代军阀割据时期,尽管有武力的支持,联省自治的主张仍然不得人心;1949年政府与中共划江而治的打算,同样也未或民意支持。正如紧张时一些人所说的,民主化之后的中国将更不能容忍,那么又如何能够得出民主化将导致国家分裂的结论呢?

其次,在民主、人权与族权、自决权之间并不存在不可分割的联系。19世纪的西方主流思想关注的是个人权利而不是民族权利,不论是穆勒还是马克思均如此。当时的社会民主主义者也不反对殖民主义,因为他们寄希望于仁慈的殖民统治者能改善原住民的生活品质并帮助他们摆脱愚昧。把民族文化与国家联系起来的是德国浪漫派思想,当时的德国还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因此德国人需要一种支持建立德意志民族统一国家的意识形态。在上个世纪俄美两大国的首脑列宁和威尔逊接受并宣扬这一新思想后,民族自决权才上升到国际法的地位。冷战结束后民族分离主义的兴盛,使得世人重新把关注的重心从族权转向人权。族权的伸张如果有利于人权的实现,则会在国际上得道多助;反之,对族权的鼓吹就无人喝彩。比如,俄罗斯毕竟已勉强可算作民主国家,不同于米洛舍维奇统治下的塞尔维亚,所以西方国家未支持车臣分离主义者。如果认识到当今世界“人权高于”的“民主观”新潮流有利于中国解决国内民族问题,有利于维护民主中国的统一与完整,就不应当盲目地与之对着干,顽固地坚持已经过时的“民族国家观”。

民主化改革会不会“挑动中国人斗中国人”,激化阶级矛盾和社会冲突,干扰中国“追赶”西方的现代化进程,或者至少会妨碍外资流入“资本家的新天堂”?目前,贫富差距扩大、两极分化加剧、社会对立情绪升温、层出不穷,这已是明摆着的社会现实,根本不是任何人挑动的结果。恰恰是民主制度可以为缓和阶级矛盾提供出气口、安全网与调解人。如果坚持“”的观念,把社会矛盾强行压下去,则蓄积愈久,发作愈烈,势必会爆发一场“”式的群众性政治清算──即所谓的“无产阶级下的革命”。

国内有一种既冷酷、又不人道的观点:为了实现“追赶现代化”这一“民族大义”,社会弱势阶层“必须承受牺牲”;而权力的作用就是“保证社会各阶层的高低错落”,“有的阶层就是处于底层,在一定阶段,有的阶层就处在特殊利益上”;“在民族大义面前,理想迹近荒唐,理想中的公正和民主在现实中却具有十足的破坏性,因为它们代表着社会底层对利益分配的要求,而这种要求与社会品质的提升不同步,方向也不一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唯一政治秘密就是对社会主义平等原则的合理放弃”。这种在政治上可能导向法西斯主义的观点把中低阶层民众视为无知无觉的草木、任人宰割的羔羊,是极其危险的。

是不是实行民主、允许工人罢工,“外国资金就不会进来了”?外国资本家当然不会喜欢罢工,但是如果让他们在“有法治、有罢工”与“无法治、无罢工”两种社会环境中做出选择,多数人恐怕还是会偏向前者。归根结底,外国资本追逐的是廉价劳动力,工人的罢工权利能够制约超经济的剥削和压迫,但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劳动力的供求曲线以及工人在竞争中的弱势地位。因而,中国政治改革并不会马上影响到劳动力严重过剩导致劳动力价格低廉这一基本国情。

民主化改革以后,会不会“今天这部份人上街,明天那部份人包围政府,中国13亿人口,一年365天,天天都会有人闹事,那还有什么精力搞经济建设”?在过去的计划经济时代,政府既是老百姓的长官兼老板,又是老百姓的管家兼保姆,不论遇到什么麻烦,不论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老百姓不找“父母官”又去找谁呢?随着市场经济改革的深化,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降至三分之一以下,财政拨款在社会总投资中的份额更是微不足道,政府不再需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了,最近便有人提议“宣布执政党的‘中心工作’由经济建设转变为法治建设”。[25]仲裁劳资纠纷、调解群体争议、了解社情民意,这正是新世纪里政府的主要职能。如果不是“天天都会有事”需要政府处理,纳税人为什么要出钱养活公务员?发达国家几乎无日没有人游行示威,但并不影响政府执行公务。在选举期间,政府首脑忙于竞选;选举结果出来后,有时连新内阁都无法成立,有些部长长期缺位,但只要有一支稳定的公务员队伍和不受政局变化影响的民间企业家阶层,经济照样可以正常运转并保持稳定增长。相反,长期靠压制来回避矛盾,才是迫使民众闹事的温床。

曾说:一个高级社(现在叫生产队)一条错误,70几万个生产队,70几万条错误,要登报,一年也登不完。这样结果如何?国家必。就是帝国主义不来,人民也要起来革命,把我们这些人统统打倒。办一张专讲坏话的报纸,不要说一年,一个星期也会灭亡的。专登坏事,那还不灭亡啊![26]如果政府的合法性是建立在垄断信息或依赖政绩的基础上,毛的说法不无道理;如果合法性是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这种顾虑就成了杞人忧天。美国的报纸、电视几乎天天报忧不报喜,专门和政府对着干,可是美国存在了200多年,至今也无的迹象。只要人民能够通过合法方式改变不称心的领导人,就不会“起来革命”。民主化改革后,新闻媒体从政府的忠实喉舌变成永不满足的挑剔者,宣传贯彻政策的功能明显削弱,监督制约政府的功能则大大强化,社会成本与社会效益两相权衡,民众应该还是能够承受的。

民主制度中的选举成本显然要高于专制下面的假选举。虽然假选举也要布置会场、印制选票、误工费时,每次换届的总花费不会少于几十亿元,而且也出现了一些贿选的案例,但比竞选所花的钱毕竟少得多。然而,在考虑总的制度成本时,如果把专制政体下权力被滥用的代价(包括所谓腐败、“学费”、国有资产的流失、冤狱赔偿、公民在日常生活中所受到的无以估计的权益侵害、社会发展的停滞、民族创造力的压抑等)都计算在内,选举成本略高一点就实在算不上什么了。此外还应强调,信息技术已使提高选民参与和降低投票成本成为可能。电子邮件和互联网的出现必然会大大改善职业政治家与人民之间的沟通。目前,已经有一些国家和地区开始装设电子投票系统,从而免除了选票印制、计票等程序。[27]当代的技术创新和体制改革是朝着同一方向并且相互促进的。

在80年代末,有人曾提出“精英与痞子赛跑”的比喻。所谓的精英是指致力于建设市场法治经济和民主政治的改革家;所谓的痞子,是指在吴敬琏、钱颖一所说的“坏的市场经济”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专门利用社会无序和人性弱点来巧取豪夺的政治流氓。现在回过头来看,由于90年代政治建设的速度赶不上政治腐败的势头,“戴着枷锁”、“穿着小鞋”的精英被无所顾忌的痞子远远甩在了后面。到了21世纪初,国人不得不开始面对“改革与革命赛跑”的形势。应当说,现在的国际国内环境比1989年前要严峻得多,如果不能紧紧扣住“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不失时机地进行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中国的制度性腐败将会愈演愈烈,政治稳定和经济增长的局面将会付诸东流,曾经满足于“中国特色”的经济成果的民众会痛苦地经历10年前嘲笑过的“俄罗斯现象”。

【注释】

[1]沃尔夫冈?查普夫,《现代化与社会转型》,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1998年版,144-145页。

[2]刘少奇,“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草案的报告”,《人民日报》,1954年9月16日。

[3]陈晓律等,“高速增长中的低度政治发展──泰国模式分析”,《南京大学学报》,1999年第2期。

[4]世界银行《1983年世界发展报告》。

[5]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北京,三联书店,1989年版,41-42、56-59页。

[6]其理由可通过以下的简单模型来说明。假定基数年有9亿农民,人均产值4,000元;另有3亿市民,人均产值20,000元;总产值为9.6万亿元。再假定第二年在社会总人口不变的前提下有甲乙两种经济增长方案:甲方案农民人均产值年增长2%,市民人均产值年增长10%,城市化水平不变,这样总产值是10.272万亿元,社会综合劳动生产率年增长7%;乙方案假定城市化水平增长2%(指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从25%增加到25.5%),农民的人均产值年增长率仍为2%(实际上应高于2%,因为农村人口减少有利于提高农民的劳动生产率),市民的人均产值增长9%(比甲方案降低1个百分点,因为新市民的劳动生产率起初会低于老市民),如此则总产值是10.318万亿元,社会综合劳动生产率年增长7.48%。假定城乡的人均产值都没有增长,只是城市化水平提高了0.5个百分点,那么在与上述模型相同的基数条件下,总产值和全社会综合劳动生产率仍然有1%的增长。

[7]林毅夫,“展望千年的中国经济”,人民日报bbs论坛之“强国论坛深入讨论区”;“当前我国经济的主要问题及未来发展的展望”,载“思想的境界”网站。

[8]王子雍,“教育对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制约”,《战略与管理》(北京),2000年第3期。

[9]雷厉,“余秋里与第三个五年计划的编制”,《中共党史资料》(北京),总第73辑,88页。

[10]李先念,“在全国计划会议上的讲话(1979年12月20日)”,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件选编》(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290页。

[11]“从终身制谈到政府的稳定”,李盛平等编,《职位分类与人事管理》,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86年版,99-109页。

[12]亨廷顿,《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版,65-66页。

[13]曼库尔?奥尔森,《国家兴衰探源──经济增长、滞胀与社会僵化》,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52页。

[14]金雁等,“从的“保守疗法”到左派的“休克补课”──论匈牙利转轨(之一)”,载“世纪中国”网站。

[15]程晓农,“维持稳定与深化改革:中国面临的抉择”,载“天涯之声”网站。原文发表在《当代中国研究》(美国),1995年1、2期。

[16]苏文,“俄罗斯转轨启示录:评叶利钦时代”,《二十一世纪》(香港),2000年2月号(总第57期)。

[17]《国家兴衰探源──经济增长、滞胀与社会僵化》,出处见注[13],71页。

[18]“俄罗斯转轨启示录:评叶利钦时代”,出处见注[16]。

[19]丁学良,“转型社会的法与秩序:俄罗斯现象”,鹭江出版社,《清华社会学评论》(厦门),2000年第2期。

[20]出处同上。

[21]胡鞍钢,“腐败损失有多大每年1万亿”,《南方周末》,2001年3月22日。

[22]吴敬琏,“改革的大关还没有过”,载“思想的境界”网站;《经济走势出现转机,如何发展大好形势》,载“中经评论”网站。

[23]任赜,“让个人自由成为社会的承诺──读阿马替亚?森着《自由:发展的目的和手段》”,载“思想的境界”网站。文稿发表在《当代中国研究》(美国),2000年第3期。

[24]季卫东,“再论的复权──亚洲新格局与中国政治改革”,《二十一世纪》(香港),2000年8月号(总第60期)。

[25]潘维,“民主迷信与中国政体改革的方向”,《天涯》(海口),2001年第1期。

经济改革论文第6篇

关键词:中国农村经济改革;回顾;评价;展望

一、中国农村经济改革三十年回顾

中国农村经济改革三十年的历程可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978年到1984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由“包产到户”和“包干到户”等形式发展而来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逐步在全国推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普遍实行,使中国农村逐渐形成“乡政村治”的二元基层治理体制新模式,也标志着农村微观经济组织基础从此发生了本质改变。1982年到1984年的三个中央“一号文件”,从理论上肯定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农民的伟大创造,是社会主义经济的组成部分,是马克思农业合作化理论在实践中的新发展。

第二阶段从1985年到1991年。1984年《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明确了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从理论上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的重大转折,农村经济改革也迈向市场的探索阶段。改革农产品统派购制度、建立农产品市场体系是这个阶段农村经济改革的中心任务。1985年,中国开始实行农产品收购的“双轨制”,以合同订购和市场收购的形式取代了农产品的统购统派。蛋类、水产品、蔬菜和肉类等农产品的生产和流通在1992年前就被全面放开。其中,水产品是我国最早完全放开管制的农产品;国家对粮食和棉花则实行了较长时间的“双轨制”,直到2004年粮食才放开生产经营,是我国最晚放开管制的农产品。乡镇企业在这个时期异军突起,不但为调整农村经济结构奠定了基础,而且还为解决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问题创出一条新路子。1992年,我国有乡镇企业2321万家,近90%分布在行政村和自然村,共有职工约1.13亿人,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增加额中来自非农产业(主要是乡镇企业)的收入所占比重逐年增加,1992年高达50.66%。乡镇企业还把工业文明带进了农村,客观上要求劳动者提高科学文化、技术技能和管理水平,造就了一大批农民企业家和新型农民,加速了农民现代观念和市场观念的形成。

第三阶段从1992年到2003年。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巡并发表重要讲话,同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四大,明确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建立健全农村市场经济体制成为这个时期的主题。由于改革初期对主要农产品流通体制的改革只涉及到收购体制,并没有触动销售体制,在粮食收购价格不断提高的情况下,购销价格的倒挂问题日益突显,造成粮食收储企业严重亏损。1992年,国家开始改革粮食销售体制,直到2004年,国家通过《粮食流通管理条例》,决定全面放开粮食收购价格,并将国家实行按保护价敞开收购农民余粮间接给农民的补贴转为直接补贴,使农产品生产和流通真正实现了市场化。在这个时期,中国农业产业化经营迅速发展。到2002年底,各类龙头组织带动农户总数超过7000万户,占农户总数的30.5%,其中,每个部级重点龙头企业平均带动农户达7.6万户。目前,东中西部分工协作,出口型、大宗农产品型和特色型共同发展的农业产业化格局已初步形成。从1993年颁布《关于金融体制改革的决定》开始,我国以政策性金融、商业性金融和其他金融为主体的农村金融体系已基本形成,有力的支持了农村经济的发展。在1984年开始实行的农村税费制度下,农民不仅要为政府提供税收,还要为乡镇和村提供各种费用或基金。由于乡村财政供养负担的加重和公共建设与服务对资金的需求量持续增加,不规范的农村税费制度使乡镇政府和村民委员会加重农民负担成为可能。特别是1997年以来,农民收入增长相当缓慢,农民负担过重的问题越来越突出。经过长时间的论证,减轻农民负担的政策最后定位于农村税费改革,并于2003年起在全国铺开。

第四阶段从2004年至今。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召开,明确提出“两个趋向”的重要论断,认为我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阶段。在新的发展阶段,改革更加关注农业和农村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考虑在工业化的中期阶段与外部环境变化的背景下,如何统筹城乡经济发展,建立促进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长效机制,解决“三农”问题。2005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决议》,并作为2006年的“一号文件”颁布实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成为新时期农村改革的战略任务。同年,以取消农业税为标志,国家开始推进农村综合改革,调整农村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环节和方面,为巩固农村税费改革成果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提供体制保障。2008年,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总结了三十年农村改革发展的实践经验,凝聚了全党集体智慧,体现了继续解放思想、坚持改革开放、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的要求,适应了中国农村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和亿万农民的共同心愿,为中国推进农村经济改革提出了行动纲领。

二、中国农村经济改革三十年的评价

(一)中国农村经济改革是一场成功的变革。不论从历史的标准还是当代世界的标准来衡量,中国农村经济三十年的改革和发展都是一个成功的事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把原来由国家资本控制的农村土地变成两亿农户根据社区内部成员权平均占有的土地,是一场占当时中国人口80%的农民都得到好处的改革。在让农民承包土地的时候,国家同时把农村的公共开支和福利保障一并让渡出去,使土地在拥有社会保障职能的同时还承担起为乡村财政提供财源的责任,在国家建设资金紧缺和落后经济基础还不足以支撑全国社会保障事业的时期,它在保持农村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的基础上为最大限度的提取农业剩余创造了条件。面对土地产出的内在约束和工农产品价格“剪刀差”的外部限制,致富热情高涨的农民逐渐把眼光投向非农产业,乡镇企业迅速发展,吸收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增加了农民收入。1998年以后,我国农业劳动力平均粮食产量呈递减趋势,土地生产率也不断接近其生产可能性边界,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又冲破城乡地域界限,开始了“离土又离乡”的进城务工,他们作为低成本的劳动力为城市建设和城市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巨额的劳动积累,弥补了资金积累的不足。三十年的农村经济改革与发展,有效释放了现有二元经济体制下农业和农村的生产能力,为实施城市和工业的优先发展战略提供了支持和保障。

(二)存在的问题及其原因。城市和工业经济的优先发展,必然要更多的从“三农”中提取剩余。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在加快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中,从农业获得的“剪刀差”收入不断增加。改革开放后,特别是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农产品收购价格指数逐年下降,其下降速度高于生产资料价格下降速度,工农业商品综合比价指数明显上升,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更加扩大。在城镇化进程中,城市偏向的土地征用制度造成我国农村2000余万农民失去土地,低价征用农民的土地使农业土地收益流失严重,征地“剪刀差”使农民蒙受至少2万亿元的损失。城镇用工制度改革以后,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数量激增,成为城镇化建设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发展的主力军,由于较低的工资水平且几乎不享有任何劳动与生活保险,用工“剪刀差”使农民工劳动收益被压缩。持续时间过久的“剪刀差”使落后的农业因长期价值补偿不足而失去自身发展的活力,也使农业生产的物质、技术条件没有得到应有改善。在市场自发调节下,生产要素会从低收益的产业和区域流向高收益的产业和区域。农业是弱质产业,难以获得社会平均利润率,但农业同时又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所以发达国家政府都普遍实行农业支持政策。改革开放后,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中不利于农业的局面虽然有所改变,但支持农业发展的投入机制和积累机制并没有建立,随着城乡差距的逐渐扩大,农业生产要素流失问题更加严重。长期以来,城市的公共产品供给由国家负担,农村则基本上是由农民自筹解决,由于原有的农村税费制度不规范,乡镇财政供养人员数量逐年增加使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农业生产积累的资金更加缺乏。虽然国家近年来进行了农村税费改革,取消了农业税,增加了对农民的补贴,加大了对农村教育和县乡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国家建设资金也向农村基础设施倾斜,但这些政策效应的发挥主要是长期的,短期内效果有限。

三、中国农村经济改革的展望

(一)尊重产业发展规律,引导和促进农业实现产业化经营。目前,发达国家以农产品为原料的工业增加值同农业增加值之间的比例已超过2.5:1,而中国的这一比例仅是0.5:1。考虑到中国农产品产量充裕和人均收入水平的稳步提高,中国农产品加工业增加值与农业增加值之间的比例完全有条件达到发达国家现有水平的60%,即1.5:1,那么,到2015年,中国农产品加工业增加值至少可达到96980亿元。如果农产品加工业增加值的一半能够在县城以下的农村区域实现,且同时GDP能够保持8%的平均增速,届时农村农林牧渔业增加值和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合计有望达到18.7万亿元,农村产业增加值占全国GDP的比重将由目前49.1%增加到58.75%。在确保农村居民收入与生活不低于城市居民水平的条件下,农村就业人口占社会就业总人口的比重可达60%左右。这充分说明中国农业产业化经营发展潜力巨大。如果中国农业产业化经营能够实现上述发展,必然会吸收大量劳动力就业,大幅增加农民收入,优化农业与农村的产业结构,极大的扩展农业的生产空间,这与农村改革三十年中的每一次大的变革具有相似的效应。农业产业化大发展将带来中国农业与农村经济的下一场深刻变革,它是中国农业实现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引导和推动农业产业化经营是未来一个时期农村经济改革与发展的根本驱动力。

经济改革论文第7篇

一、所有制关系

1.所有制变革。20世纪80年代,由匈牙利、波兰、捷克等东欧国家开始,蔓延到苏联的“市场社会主义”改革,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完全相同。东欧国家的改革,实行国家所有制并发展市场,取消命令经济。改革产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不彻底。

从中得出的第一条经验教训是,一个有效能的市场或者说运行良好的市场经济的必要条件之一是,在所有制结构、财产所有权结构中私有制占主导地位和财产私有权的支配地位。这个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所有制所有权结构中的地位,不是以其与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来反映,而是以企业的规模与性质去决定。如大型企业、金融机构是否具有私有性质。

私有制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其所有者既可以是人格化的,亦可以是非人格化的。所谓人格化的所有者,即企业的所有者是明确的、明晰的,它或者是专门的投资机构、或者是投资者集团、或者是某位个人。所谓非人格化的所有者,即企业的所有者是不明确的、不明晰的,它或者是保险机构、或者是银行及投资基金、或者是证券市场中购买上市公司股票的投资者。在美国的所有制结构中,非人格化所有者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东欧改革中,这一问题曾引起较大争议;我个人认为应以非人格化的所有制占主导、但是从过程发展的顺序看,所有制的起源是从人格化的所有者开始,逐步进化到非人格化在所有制结构中占主导、支配地位。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二条经验教训是,运行良好或有效能的市场经济的另一个必要条件是,允许并鼓励个人所有制即个人化、人格化的所有权制度,不要以非私人的所有制或非人格化的所有者硬性地人为地取代个人的所有权制度。

2.东欧国家国有企业变革。随着经济体制改革与生产资料所有制变革,如何处置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国有资产?有两种设想,一是出售所有权,二是分配所有权。

其具体操作有多种方式与技巧,如抵押、股权证等。所有国民及国有企业员工都能得到国有资产分割出的一小部分所有权。捷克和俄罗斯就是这样做的。1989年,我在一本《通往免费社会主义的道路》的书中指出,对国有企业应采取拍卖等形式销售,而不是配置给国民。如果每位国民都分配,企业就有很多所有者,也就等于没有所有者,这是社会主义企业的普遍问题。

国有企业常常出现亏损而资不抵债,对这样的企业不能拍卖销售,只能破产。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三条经验教训是,对于国有资产不应分配给每位国民,但可以大规模销售出去。

3.如何选择未来企业的所有者。所有制变革、企业变革,未来企业的所有者是由企业内部人担当还是由企业外部人承负,是Insider还是Outsider,用效率这把尺子衡量也是很困难的。当私有制被强大的社会力量推动后,企业内部员工的愿望是谁靠近火谁先得到肉(注:中国相应的说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市场经济的经验证明Outsider作为企业所有者是更有效率的。这是因为,Out-sider更易于监督企业管理者,如果企业管理者没有效率,来自外部的企业所有者可能容易地将其解雇。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四条经验教训是,对于由谁来担当企业未来的所有权人,Outsider比Inside,获得所有权要好。当然从法律上并不需要禁止Insider所有制,只是政府应鼓励Outsider所有制。

4.怎样对待亏损企业。企业由于亏损资不抵债不能生存下去,宣布破产是一件困难的事。这是一个有秩序的过程,债权人将分割破产企业,以拍卖的形式将其肢解卖掉,可能会有人买下整个企业。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五条经验教训是,对亏损资不抵债的企业,重要的手段是通过破产与清偿实行私有化。

二、经济运行中的规章制度与约束机制

在东欧国家经济改革开始之时,我们必须去做两个重要方面的改变。一是自由化,即废除早期对经济活动的法律限制、行政约束和官僚管制的所有变革,包括劳动的自由、放开价格、市场进入与退出自由等;另一方面是改变所有制。那时起,我们需要新的约束、新的规则。在原先经济条件下,规章制度与约束机制是一种行政管制,体制上分为上层的管理部门和下层的执行者,通常由上层下达命令,由执行者执行命令。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体制上是一种平行的、横向的关系,规章制度与约束机制是买者与卖者的关联。这种市场约束成为我们市场化改革中最大的问题。因为在过去,人们习惯于遵命。而现在市场经济中,卖者与买者不是被命令与命令关系,但却出现了卖者不能按照承诺兑现合同、拖延时间不按期交货;而买主则在收到货物后不履行付款义务,以至形成债务连锁反应。

约束系统的另一个层面是银行与企业的关系。银行借款给企业,而企业作为贷方却既不还本又不付息。这在运行良好的市场经济中,违约不履行合同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但在后社会主义国家对此还远不适应。在《短缺经济学》中,我讨论了软预算约束带来的危害。在社会主义经济中软预算约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国有企业拖欠的债务总会由政府处理掉。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六条经验教训是:改革需要新的规则与约束,一个有效能且运行良好的市场经济,强化合同管理、严肃全融纪律秩序和硬化预算约束都是必要条件。

在制度变迁的初始阶段,银行仍为国家拥有,这是造成软化预算约束的一个重要原因。银行提供给企业的软贷款不能得到偿还,这成为一种隐蔽的财政补贴。一些企业看上去拥有很多财产,但亏损的窟窿却更大,坏帐、呆帐很多。在经济运行中,应该注意呆坏帐指数,如果指数很高,那会对银行系统构成威胁,成为一种定时炸弹。在市场经济状态下会发生金融危机,而且可能会突然发生。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七条经验教训是,银行提供给企业的软贷款是没有透明度的,应清理和改组那些不能依据审慎和缜密的银行业务规则运行的金融部门,将来完成银行部门的私有化。

三、法治法制建设

新的规则、纪律、约束能够得以遵循、遵守、执行,必须有制度保障,这要从一系列立法工作做起。如破产法、合同法、会计法、银行法等等。法律规范必须严厉、明确,需要完备的法律法规系统,且法纪亦严明。熟悉民商法的律师应起重要作用。

从东欧国家经济改革中得出的第八条经验教训是,强化国家法律是有效能且良好运行的南场经济的必要条件。

四、对腐败行为的防范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