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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民为中心论文(合集7篇)

时间:2023-03-20 16:22:45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1篇

论文摘要:重建民族自信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一个重要课题,近现代以来,中国各个阶级的文化势力和派别都曾为此提出方案主张并进行过文化运作,其中声势较为浩大的要数文化保守主义和文化激进主义,但最终取得成功的则是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

如果说抵御外敌侵略、谋求民族的独立和国家的富强,是近代以来中国社会革命的一个主旋律,那么,与之相表里,在文化上,摈弃因国势跌落感染上的民族自卑,唤醒和重建民族自信,亦应是我们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中的一个重要课题。事实上,呼唤民族自信,始终就是中国近现代文化发展的一个基本的精神动力和核心的话语主题,是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人关注和思索的一个聚焦点。期间出现的各种文化势力和派别,几乎都曾为此提出过方案主张,有的并不限于观念的发动,还付诸于实践层面进行了具体的文化运作。本文即对这一民族精神重建的历史进程作一简要回顾和梳理。

    首先揭开近代民族信心重建史第一页的,当推地主阶级中的知识分子。鸦片战争失败后,他们起初还曾幻想,只要全面固守和捍卫固有文化,以“忠信为甲宵,礼仪为干槽”,就可为中华民族在这场“千古大变局”中构筑一道心理防线。而当发现这一古老办法已失去效应,并不能“以正人心”挽大厦之将倾时,他们中的一些开明之士则提出了一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应急主张,应当说,这是近现代史上重建民族自信的第一个文化方案。它试图在不动摇传统文化秩序的前提下,通过有限度的学习和引进西方的一些实用之学,来调和当时已日趋激烈的中西文化冲突,化解国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然而,随着洋务运动的破产,这一文化重建的努力最终宣告失败。甲午惨败后,民族的信心危机更趋严重,而随着日后民族危机的进一步加剧及其带来的民族自信精神的大面积崩溃,中国文化人对民族信心的呼唤亦愈于激切和急促,文化重建的规模和声势也越来越壮大。戊戌时期,维新派领袖康梁等人,为解除国人日甚一日的民族信心危机,在厉行资产阶级改革的同时,也曾大声疾呼要“保学”、“保种”和“保教”。尤其是梁启超,为此还专门提出了一个企图重建民族现代认同的“国性论”。在他重塑中国人国民性的“新民”理论中,梁启超特别强调新生的少年之中国,应具有“自信与虚心”的德性,摈弃那种“视欧人为神明,崇之拜之献媚之乞怜之”的奴隶主义行径。

    进人辛亥年间,章太炎等人兴起的国粹派,更是将矛头直接指向当时已酿成风潮的“惟泰西是效”的社会时尚,公然宣称要“用国粹激励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之所以要倡言“国粹”,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些“醉心欧化”的人所以“总说中国人比西洋人所差甚远,所以自甘暴弃”,端在对中国历史和文化无知,“因为他不晓得中国的长处,见得别无所爱”。此间,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亦非常重视民族的心理建设,在他为中华民族制定的第一个现代化纲领《建国方略》中,就专设有《心理篇》一章,极力主张我们民族在身陷落后境地面前,欲获得振兴的前提便应是“恢复我们民族的固有活力”,“坚信我们民族的固有道德与智能”。

    20年代以后,特别是30年代后随着东洋日本人侵的日益逼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民族自信的文化重建则可以说进人了一个小高潮。当时,“民族自信力”的问题在文化界成了一个引起广泛关注的专门话题,各种文化派别几乎都参与了讨论,而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运动也一轮接一轮地被掀起。1925年,“国家主义”者就发动了旨在“唤起国人自信自强之念”的“醒狮运动”,1935年,由王新命等十位教授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引发的第二轮中西文化大论战,其初衷也是要“使中国能在文化的领域中抬头”,陈立夫说得更为明白:“文化建设运动就是恢复民族自信力的运动”。在当时的文化建设的各个领域,都涌动着一股张扬“民族性”或“中国化”的民族主义旋律。以史学为例,这一时期文化史蓬勃兴起,有关文化史的著作不断出现,其原因正如一学者指出的那样:“以文化史振奋民族精神,重建民族自信心,是这一时期尤其是三、四十年代许多学者研究文化史的目的”。

    从文化思潮方面考察,在以往重建民族自信的过程中,声势最大的可能要数所谓的文化保守主义势力了。这股文化思潮自辛亥年间兴起,便始终活跃在以后的近现代中国文化运动舞台上,其间“国粹派”、“东方文化派”、“中国文化本位派”、以及“现代新儒家”学派等等,都是它在不同时期的表现形态。文化保守主义,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就是近现代出现的一股专门致力于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力量,重建民族自信,是这一思潮不断兴起并形成谱系的一大心理动因。面对欧风美雨的侵袭,为了唤醒和增强国人的民族自信,文化保守主义者提出了一个回归和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重建方案,并为此作了大量工作,进行着不懈的努力。

    在这些工作和努力中,文化保守主义者尤其注重对民族传统“优根”的挖掘和梳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性特质与现代价值进行肯定和阐发。五四时期,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及其暴露出的西方文化弊端为契机崛起的“东方文化派”,就第一次响亮地提出和论证了中国文化的自创性命题,给了此前和当时流行甚久的所谓“中学西源”学说以沉痛一击。现代新儒家则长期致力于传统文化的“返本开新”,寄希望于中国文化“老树能发新芽”,试图通过实现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维护和提升民族传统文化在国人心中的地位的同时,文化保守主义者特别是国粹派和东方文化派的许多人士,还针对近代以来西方殖民主义者传人和散布的许多贬抑中国文化、瓦解民族自信的论调,展开过颇有声势的批判,有力驳斥和揭露了像“西方文明中心论”、“黄种低劣论”、“中国语言落后论”以及“地理环境决定论”等殖民文化理论的荒谬性和反动性,这在当时极大的维护和唤醒了国人的民族自信心。

    在过去重建民族自信的道路上,与上述文化保守主义相对峙,还出现了另一种截然相左的重建思路及其文化运作。这就是陈序经、胡适等人为代表的主张全盘西化的文化激进主义思潮。这种思潮在“五四”时期曾蔚然成势,后来虽然有所退潮,但一直仍以各种新的形式不断变幻出现。

   对于民族自信力的文化重建,文化激进主义主张:“我们对国家民族的信心,不能建筑在歌颂过去上,只可建筑在反省的唯一基础上”。因为“可靠的民族信心,必须建立在一个坚实的基础上”。为此,他们强烈反对文化保守主义“乞怜于祖上的亡灵”的做法,认为传统文化已不可能给中国人带来信心,“几个圣贤豪杰终究照不亮那满天的黑暗”,“祖宗的光荣自是祖宗的光荣,不能救我们的痛苦羞辱”。在呵佛骂祖,否定了传统文化的价值后,文化激进主义者提出了自己的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方案,这就是“全盘西化”,即通过全面移植西方文化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在他们看来,那个能充当我们民族新的“可靠信心的坚实基础”,就是西方文化,西方文化才是我们民族新的信心之所在。中华民族只有死心塌地的拥抱西方文化,才能获得生机和希望,才能再造民族新的自信。需要指出,文化激进主义者的这套激进的重建方案,虽然于价值逻辑上与文化保守主义的主张相互矛盾,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学者重建民族自信的爱国热情和良苦用心。正如胡适本人所说的,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指责传统,主张“断根再造”,其目的“不是要人消极,是要人反省;不是要人灰心,而是要起信心”。

    民族自信的重建,核心工作是构筑国家主导价值观念文化,设置民族新的信仰支柱,以重建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此,无论是文化保守主义,抑或文化激进主义,由于其在理论上存在种种内在的困厄和局限,都难堪此任。近现代以来的历史证明,真正能完成这一民族精神文化重建使命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所构建的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毛泽东说得明白:“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人主动,从这时起,近代世界历史那种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中国文化的现象应当完结了”。

    应当看到,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亦非常关注和重视着民族精神的文化建设,在文化上呼唤和重建民族自信,也是我党领导和开展的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主题。早在“五四”时期,李大钊就告诫国人:在此国家民族内忧外患之际,切“勿灭心,勿缺气”。而要蕴蓄和磨练“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志气”。而值日寇人侵,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毛泽东更是强烈呼吁国人要树立和增强民族自信心,相信“我们的民族有同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当时,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抗日根据地,针对各种奴化宣传,都普遍对民众开展了“灌输以民族的爱国思想,提高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的“思想战”。在对民众展开教育的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对此前曾一度流行的轻视自己民族历史遗产,动辄“言必称希腊”的洋八股之风,进行了批评和清算,将其纳入了当时党的整风运动的对象之中。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2篇

论文摘要:重建民族自信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一个重要课题,近现代以来,中国各个阶级的文化势力和派别都曾为此提出方案主张并进行过文化运作,其中声势较为浩大的要数文化保守主义和文化激进主义,但最终取得成功的则是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

如果说抵御外敌侵略、谋求民族的独立和国家的富强,是近代以来中国社会革命的一个主旋律,那么,与之相表里,在文化上,摈弃因国势跌落感染上的民族自卑,唤醒和重建民族自信,亦应是我们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中的一个重要课题。事实上,呼唤民族自信,始终就是中国近现代文化发展的一个基本的精神动力和核心的话语主题,是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人关注和思索的一个聚焦点。期间出现的各种文化势力和派别,几乎都曾为此提出过方案主张,有的并不限于观念的发动,还付诸于实践层面进行了具体的文化运作。本文即对这一民族精神重建的历史进程作一简要回顾和梳理。

首先揭开近代民族信心重建史第一页的,当推地主阶级中的知识分子。鸦片战争失败后,他们起初还曾幻想,只要全面固守和捍卫固有文化,以“忠信为甲宵,礼仪为干槽”,就可为中华民族在这场“千古大变局”中构筑一道心理防线。而当发现这一古老办法已失去效应,并不能“以正人心”挽大厦之将倾时,他们中的一些开明之士则提出了一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应急主张,应当说,这是近现代史上重建民族自信的第一个文化方案。它试图在不动摇传统文化秩序的前提下,通过有限度的学习和引进西方的一些实用之学,来调和当时已日趋激烈的中西文化冲突,化解国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然而,随着洋务运动的破产,这一文化重建的努力最终宣告失败。甲午惨败后,民族的信心危机更趋严重,而随着日后民族危机的进一步加剧及其带来的民族自信精神的大面积崩溃,中国文化人对民族信心的呼唤亦愈于激切和急促,文化重建的规模和声势也越来越壮大。戊戌时期,维新派领袖康梁等人,为解除国人日甚一日的民族信心危机,在厉行资产阶级改革的同时,也曾大声疾呼要“保学”、“保种”和“保教”。尤其是梁启超,为此还专门提出了一个企图重建民族现代认同的“国性论”。在他重塑中国人国民性的“新民”理论中,梁启超特别强调新生的少年之中国,应具有“自信与虚心”的德性,摈弃那种“视欧人为神明,崇之拜之献媚之乞怜之”的奴隶主义行径。

进人辛亥年间,章太炎等人兴起的国粹派,更是将矛头直接指向当时已酿成风潮的“惟泰西是效”的社会时尚,公然宣称要“用国粹激励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之所以要倡言“国粹”,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些“醉心欧化”的人所以“总说中国人比西洋人所差甚远,所以自甘暴弃”,端在对中国历史和文化无知,“因为他不晓得中国的长处,见得别无所爱”。此间,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亦非常重视民族的心理建设,在他为中华民族制定的第一个现代化纲领《建国方略》中,就专设有《心理篇》一章,极力主张我们民族在身陷落后境地面前,欲获得振兴的前提便应是“恢复我们民族的固有活力”,“坚信我们民族的固有道德与智能”。

20年代以后,特别是30年代后随着东洋日本人侵的日益逼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民族自信的文化重建则可以说进人了一个小高潮。当时,“民族自信力”的问题在文化界成了一个引起广泛关注的专门话题,各种文化派别几乎都参与了讨论,而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运动也一轮接一轮地被掀起。1925年,“国家主义”者就发动了旨在“唤起国人自信自强之念”的“醒狮运动”,1935年,由王新命等十位教授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引发的第二轮中西文化大论战,其初衷也是要“使中国能在文化的领域中抬头”,陈立夫说得更为明白:“文化建设运动就是恢复民族自信力的运动”。在当时的文化建设的各个领域,都涌动着一股张扬“民族性”或“中国化”的民族主义旋律。以史学为例,这一时期文化史蓬勃兴起,有关文化史的著作不断出现,其原因正如一学者指出的那样:“以文化史振奋民族精神,重建民族自信心,是这一时期尤其是三、四十年代许多学者研究文化史的目的”。

从文化思潮方面考察,在以往重建民族自信的过程中,声势最大的可能要数所谓的文化保守主义势力了。这股文化思潮自辛亥年间兴起,便始终活跃在以后的近现代中国文化运动舞台上,其间“国粹派”、“东方文化派”、“中国文化本位派”、以及“现代新儒家”学派等等,都是它在不同时期的表现形态。文化保守主义,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就是近现代出现的一股专门致力于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力量,重建民族自信,是这一思潮不断兴起并形成谱系的一大心理动因。面对欧风美雨的侵袭,为了唤醒和增强国人的民族自信,文化保守主义者提出了一个回归和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重建方案,并为此作了大量工作,进行着不懈的努力。

在这些工作和努力中,文化保守主义者尤其注重对民族传统“优根”的挖掘和梳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性特质与现代价值进行肯定和阐发。五四时期,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及其暴露出的西方文化弊端为契机崛起的“东方文化派”,就第一次响亮地提出和论证了中国文化的自创性命题,给了此前和当时流行甚久的所谓“中学西源”学说以沉痛一击。现代新儒家则长期致力于传统文化的“返本开新”,寄希望于中国文化“老树能发新芽”,试图通过实现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维护和提升民族传统文化在国人心中的地位的同时,文化保守主义者特别是国粹派和东方文化派的许多人士,还针对近代以来西方殖民主义者传人和散布的许多贬抑中国文化、瓦解民族自信的论调,展开过颇有声势的批判,有力驳斥和揭露了像“西方文明中心论”、“黄种低劣论”、“中国语言落后论”以及“地理环境决定论”等殖民文化理论的荒谬性和反动性,这在当时极大的维护和唤醒了国人的民族自信心。

在过去重建民族自信的道路上,与上述文化保守主义相对峙,还出现了另一种截然相左的重建思路及其文化运作。这就是陈序经、胡适等人为代表的主张全盘西化的文化激进主义思潮。这种思潮在“五四”时期曾蔚然成势,后来虽然有所退潮,但一直仍以各种新的形式不断变幻出现。

对于民族自信力的文化重建,文化激进主义主张:“我们对国家民族的信心,不能建筑在歌颂过去上,只可建筑在反省的唯一基础上”。因为“可靠的民族信心,必须建立在一个坚实的基础上”。为此,他们强烈反对文化保守主义“乞怜于祖上的亡灵”的做法,认为传统文化已不可能给中国人带来信心,“几个圣贤豪杰终究照不亮那满天的黑暗”,“祖宗的光荣自是祖宗的光荣,不能救我们的痛苦羞辱”。在呵佛骂祖,否定了传统文化的价值后,文化激进主义者提出了自己的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方案,这就是“全盘西化”,即通过全面移植西方文化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在他们看来,那个能充当我们民族新的“可靠信心的坚实基础”,就是西方文化,西方文化才是我们民族新的信心之所在。中华民族只有死心塌地的拥抱西方文化,才能获得生机和希望,才能再造民族新的自信。需要指出,文化激进主义者的这套激进的重建方案,虽然于价值逻辑上与文化保守主义的主张相互矛盾,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学者重建民族自信的爱国热情和良苦用心。正如胡适本人所说的,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指责传统,主张“断根再造”,其目的“不是要人消极,是要人反省;不是要人灰心,而是要起信心”。

民族自信的重建,核心工作是构筑国家主导价值观念文化,设置民族新的信仰支柱,以重建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此,无论是文化保守主义,抑或文化激进主义,由于其在理论上存在种种内在的困厄和局限,都难堪此任。近现代以来的历史证明,真正能完成这一民族精神文化重建使命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所构建的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说得明白:“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人主动,从这时起,近代世界历史那种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中国文化的现象应当完结了”。

应当看到,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亦非常关注和重视着民族精神的文化建设,在文化上呼唤和重建民族自信,也是我党领导和开展的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主题。早在“五四”时期,就告诫国人:在此国家民族内忧外患之际,切“勿灭心,勿缺气”。而要蕴蓄和磨练“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志气”。而值日寇人侵,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更是强烈呼吁国人要树立和增强民族自信心,相信“我们的民族有同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当时,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抗日根据地,针对各种奴化宣传,都普遍对民众开展了“灌输以民族的爱国思想,提高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的“思想战”。在对民众展开教育的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对此前曾一度流行的轻视自己民族历史遗产,动辄“言必称希腊”的洋八股之风,进行了批评和清算,将其纳入了当时党的整风运动的对象之中。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3篇

论文摘要:重建民族自信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一个重要课题,近现代以来,中国各个阶级的文化势力和派别都曾为此提出方案主张并进行过文化运作,其中声势较为浩大的要数文化保守主义和文化激进主义,但最终取得成功的则是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

如果说抵御外敌侵略、谋求民族的独立和国家的富强,是近代以来中国社会革命的一个主旋律,那么,与之相表里,在文化上,摈弃因国势跌落感染上的民族自卑,唤醒和重建民族自信,亦应是我们民族伟大复兴事业中的一个重要课题。事实上,呼唤民族自信,始终就是中国近现代文化发展的一个基本的精神动力和核心的话语主题,是一百多年来中国文化人关注和思索的一个聚焦点。期间出现的各种文化势力和派别,几乎都曾为此提出过方案主张,有的并不限于观念的发动,还付诸于实践层面进行了具体的文化运作。本文即对这一民族精神重建的历史进程作一简要回顾和梳理。

首先揭开近代民族信心重建史第一页的,当推地主阶级中的知识分子。鸦片战争失败后,他们起初还曾幻想,只要全面固守和捍卫固有文化,以“忠信为甲宵,礼仪为干槽”,就可为中华民族在这场“千古大变局”中构筑一道心理防线。而当发现这一古老办法已失去效应,并不能“以正人心”挽大厦之将倾时,他们中的一些开明之士则提出了一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应急主张,应当说,这是近现代史上重建民族自信的第一个文化方案。它试图在不动摇传统文化秩序的前提下,通过有限度的学习和引进西方的一些实用之学,来调和当时已日趋激烈的中西文化冲突,化解国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然而,随着洋务运动的破产,这一文化重建的努力最终宣告失败。甲午惨败后,民族的信心危机更趋严重,而随着日后民族危机的进一步加剧及其带来的民族自信精神的大面积崩溃,中国文化人对民族信心的呼唤亦愈于激切和急促,文化重建的规模和声势也越来越壮大。戊戌时期,维新派领袖康梁等人,为解除国人日甚一日的民族信心危机,在厉行资产阶级改革的同时,也曾大声疾呼要“保学”、“保种”和“保教”。尤其是梁启超,为此还专门提出了一个企图重建民族现代认同的“国性论”。在他重塑中国人国民性的“新民”理论中,梁启超特别强调新生的少年之中国,应具有“自信与虚心”的德性,摈弃那种“视欧人为神明,崇之拜之献媚之乞怜之”的奴隶主义行径。

进人辛亥年间,章太炎等人兴起的国粹派,更是将矛头直接指向当时已酿成风潮的“惟泰西是效”的社会时尚,公然宣称要“用国粹激励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之所以要倡言“国粹”,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些“醉心欧化”的人所以“总说中国人比西洋人所差甚远,所以自甘暴弃”,端在对中国历史和文化无知,“因为他不晓得中国的长处,见得别无所爱”。此间,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亦非常重视民族的心理建设,在他为中华民族制定的第一个现代化纲领《建国方略》中,就专设有《心理篇》一章,极力主张我们民族在身陷落后境地面前,欲获得振兴的前提便应是“恢复我们民族的固有活力”,“坚信我们民族的固有道德与智能”。

20年代以后,特别是30年代后随着东洋日本人侵的日益逼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民族自信的文化重建则可以说进人了一个小高潮。当时,“民族自信力”的问题在文化界成了一个引起广泛关注的专门话题,各种文化派别几乎都参与了讨论,而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运动也一轮接一轮地被掀起。1925年,“国家主义”者就发动了旨在“唤起国人自信自强之念”的“醒狮运动”,1935年,由王新命等十位教授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引发的第二轮中西文化大论战,其初衷也是要“使中国能在文化的领域中抬头”,陈立夫说得更为明白:“文化建设运动就是恢复民族自信力的运动”。在当时的文化建设的各个领域,都涌动着一股张扬“民族性”或“中国化”的民族主义旋律。以史学为例,这一时期文化史蓬勃兴起,有关文化史的著作不断出现,其原因正如一学者指出的那样:“以文化史振奋民族精神,重建民族自信心,是这一时期尤其是三、四十年代许多学者研究文化史的目的”。

从文化思潮方面考察,在以往重建民族自信的过程中,声势最大的可能要数所谓的文化保守主义势力了。这股文化思潮自辛亥年间兴起,便始终活跃在以后的近现代中国文化运动舞台上,其间“国粹派”、“东方文化派”、“中国文化本位派”、以及“现代新儒家”学派等等,都是它在不同时期的表现形态。文化保守主义,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就是近现代出现的一股专门致力于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力量,重建民族自信,是这一思潮不断兴起并形成谱系的一大心理动因。面对欧风美雨的侵袭,为了唤醒和增强国人的民族自信,文化保守主义者提出了一个回归和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重建方案,并为此作了大量工作,进行着不懈的努力。

在这些工作和努力中,文化保守主义者尤其注重对民族传统“优根”的挖掘和梳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性特质与现代价值进行肯定和阐发。五四时期,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及其暴露出的西方文化弊端为契机崛起的“东方文化派”,就第一次响亮地提出和论证了中国文化的自创性命题,给了此前和当时流行甚久的所谓“中学西源”学说以沉痛一击。现代新儒家则长期致力于传统文化的“返本开新”,寄希望于中国文化“老树能发新芽”,试图通过实现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维护和提升民族传统文化在国人心中的地位的同时,文化保守主义者特别是国粹派和东方文化派的许多人士,还针对近代以来西方殖民主义者传人和散布的许多贬抑中国文化、瓦解民族自信的论调,展开过颇有声势的批判,有力驳斥和揭露了像“西方文明中心论”、“黄种低劣论”、“中国语言落后论”以及“地理环境决定论”等殖民文化理论的荒谬性和反动性,这在当时极大的维护和唤醒了国人的民族自信心。

在过去重建民族自信的道路上,与上述文化保守主义相对峙,还出现了另一种截然相左的重建思路及其文化运作。这就是陈序经、胡适等人为代表的主张全盘西化的文化激进主义思潮。这种思潮在“五四”时期曾蔚然成势,后来虽然有所退潮,但一直仍以各种新的形式不断变幻出现。 对于民族自信力的文化重建,文化激进主义主张:“我们对国家民族的信心,不能建筑在歌颂过去上,只可建筑在反省的唯一基础上”。因为“可靠的民族信心,必须建立在一个坚实的基础上”。为此,他们强烈反对文化保守主义“乞怜于祖上的亡灵”的做法,认为传统文化已不可能给中国人带来信心,“几个圣贤豪杰终究照不亮那满天的黑暗”,“祖宗的光荣自是祖宗的光荣,不能救我们的痛苦羞辱”。在呵佛骂祖,否定了传统文化的价值后,文化激进主义者提出了自己的重建民族自信的文化方案,这就是“全盘西化”,即通过全面移植西方文化来重建中华民族的价值与意义,在他们看来,那个能充当我们民族新的“可靠信心的坚实基础”,就是西方文化,西方文化才是我们民族新的信心之所在。中华民族只有死心塌地的拥抱西方文化,才能获得生机和希望,才能再造民族新的自信。需要指出,文化激进主义者的这套激进的重建方案,虽然于价值逻辑上与文化保守主义的主张相互矛盾,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学者重建民族自信的爱国热情和良苦用心。正如胡适本人所说的,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指责传统,主张“断根再造”,其目的“不是要人消极,是要人反省;不是要人灰心,而是要起信心”。

民族自信的重建,核心工作是构筑国家主导价值观念文化,设置民族新的信仰支柱,以重建民族的价值与意义世界。在此,无论是文化保守主义,抑或文化激进主义,由于其在理论上存在种种内在的困厄和局限,都难堪此任。近现代以来的历史证明,真正能完成这一民族精神文化重建使命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所构建的以马列主义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毛泽东说得明白:“自从中国人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中国人在精神上就由被动转人主动,从这时起,近代世界历史那种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中国文化的现象应当完结了”。

应当看到,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亦非常关注和重视着民族精神的文化建设,在文化上呼唤和重建民族自信,也是我党领导和开展的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主题。早在“五四”时期,李大钊就告诫国人:在此国家民族内忧外患之际,切“勿灭心,勿缺气”。而要蕴蓄和磨练“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志气”。而值日寇人侵,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毛泽东更是强烈呼吁国人要树立和增强民族自信心,相信“我们的民族有同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当时,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抗日根据地,针对各种奴化宣传,都普遍对民众开展了“灌输以民族的爱国思想,提高民族自信心和自尊心”的“思想战”。在对民众展开教育的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对此前曾一度流行的轻视自己民族历史遗产,动辄“言必称希腊”的洋八股之风,进行了批评和清算,将其纳入了当时党的整风运动的对象之中。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4篇

一、中国民族心理学研究现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尤其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民族学界在民族心理学的研究内容方面,逐渐摆脱了前苏联有关民族心理学研究的影响,将民族共同心理素质作为民族心理学的一个层次进行研究,同时构建中国民族心理学的研究方向、原则、内容,逐渐将中国民族心理学纳入心理学的范畴。具体来说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民族共同心理素质”这一概念受到了普遍关注。建国以来,民族学界受前苏联民族学研究的影响,把主要目标投向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研究。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一文中指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在这个定义中,民族共同心理素质作为民族四个特征之一,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关注,许多学者著书立学,(注:参见熊锡元:《略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民族研究》1983年第4期;吴团英:《试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及其发展变化的特点》,《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吴团英:《民族心理素质是民族最具普遍性的特征》,《求是学刊》1982年第2期;顾学津:《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在民族识别中的作用》,《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84年第1期;徐杰舜:《也谈民族共同文化心理素质》,《民族研究》1990年第3期;贺国安:《刘克甫谈共同心理素质与民族自我意识》,《民族研究》1989年第4期;修世华:《关于“共同心理素质”的思考》,《中央民族大学学报》1995年第1期。)对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内涵、外延进行了概括。其中以熊锡元和吴团英对民族共同心理素质进行的概括最具代表性。熊锡元认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是一个民族的社会经济、历史传统、生活方式以及地理环境的特点在该民族精神面貌上的反映。其特征为通过本民族的语言、文学艺术、社会风尚、生活风俗、宗教信仰以及对祖国和人民的热爱、对乡土的眷恋,表现出自己的爱好、兴趣、能力、气质、性格、情操和民族自豪感。”吴团英认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就是民族的共同心理特点,它由民族情感、意志、性格、气质及民族自我意识等诸种要素构成。”(注:吴团英:《试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及其发展变化的特点》,《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在对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特点理解方面,学者们大多认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具有稳定性、持久性和渐变性;但在对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名称方面,分歧很大。民族性格、民族情感、民族精神、民族意识以及民族自我意识均成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代名词。甚至《中国大百科全书·民族卷》在对民族性格、民族意识、民族感情等词条的解释中,均写着参见民族共同心理素质。

第二,民族心理研究方兴未艾。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发展,一些学者逐渐注意到对民族心理的研究受到了斯大林关于民族定义四个特征之一的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限制,于是开始将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纳入心理学分支民族心理学的研究范畴。20世纪90年代以后,一些作者从不同角度对民族心理作了研究。(注:参见周星:《民族心理论》,《宁夏社会科学》1992年第1期;童列春:《中国民族心理形成的四个历史时期》,《理论月刊》1991年第4期;李尚凯:《民族心理研究概论》,《新疆社会科学研究》1990年第3期;熊锡元:《民族心理与民族意识理论问题补遗》,《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3年第6期;戴庆渲:《民族心理及其结构层次刍议》,《学术论坛》1990年第2期。)戴桂斌认为民族心理由民族心理素质(包括民族的性格与能力)和民族心态(如民族朴素的社会信念、价值观念及民族情趣等)两个部分组成。(注:参见戴桂斌:《略论民族心理》,《青海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秦殿才认为民族心理分为民族的心理素质、价值体系、思维方式三个要素。(注:参见秦殿才:《改革开放与民族心理结构的调整》,《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荣·苏赫认为,民族心理划分为四个层次八个要素:(1)民族群体价值观念及其指导下的民族群体规范,包括价值观念和规范意识以及同时产生的民族情感、民族意志三个因素;(2)民族个性心理特征,即民族气质、民族能力(后天的熟练技能)、民族性格;(3)民族思维方式;(4)民族自我意识。(注:参见荣·苏赫:《简论民族心理和阶级心理的辩证关系》,《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戴庆渲认为民族心理结构应该由四个层次八个要素组成:第一层次,民族自识性及同时产生的民族情感、民族意志;第二层次,民族思维方式;第三层次,民族个性心理特征,包括民族性格、民族能力、民族气质三个要素;第四层次,在价值观念指导下包括价值观在内的民族群体规范意识,如民族朴素的社会信念、道德观念、民族审美情趣等。(注:参见戴庆渲:《民族心理及其结构层次刍议》,《学术论坛》1990年第2期。)李尚凯认为:民族心理学的研究对象是民族心理,它是各民族在一系列共同历史条件影响下形成的共同性格、情感、爱好、习俗、成见、信念、心理状态等等精神素质的总和。民族心理的内部结构是多侧面、多层次的。可将民族心理分为民族心理素质、民族心理状态和民族自我意识三大组成部分。民族心理素质是该民族在人类种系发展过程中所达到的心理水平,是民族心理中较为稳定的部分,包括民族认知特点、民族思维方式、民族气质、民族性格、民族能力等等;民族心理状态是该民族对社会面貌、社会变化的反映程度,是民族心理中较为不稳定的部分,包括民族朴素的社会信念、价值观念、民族情绪和情感、民族兴趣和爱好等等;民族自我意识是对本民族所处社会地位、所具身心特点的自我认识和评价以及对本民族利益的理解和维护,表现着认识自己和对待自己的统一,包括民族认同感、民族自尊心、自信心、自豪感、民族气节、民族中心主义等等。民族心理是民族心理素质、民族心理状态和民族自我意识的统一整体,其中以民族心理素质为基础。(注:参见李尚凯:《论民族心理之研究》,《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91年第1期。)韩忠太认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与民族心理是两个本质不同的概念。在内涵和外延方面:民族心理的内涵是一个民族的成员以先天的神经系统为基础,在后天的环境作用、教育影响、文化熏陶下,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逐步形成并发展起来的各种心理现象的总和;而民族共同心理素质除了具有民族心理内涵的一般属性外,还具有“共同”和“素质”两个根本属性。从外延看,民族心理可以包含一个民族成员发生的各种心理现象,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外延只能包含一个民族全体成员普遍具有的共同的、稳定的心理特征。在学科归属方面: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归属于民族理论学,民族心理则归属于心理科学的一个重要分支民族心理学的范畴。在研究课题方面: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是民族学研究工作者的理论问题之一,他们的研究具有宏观性;民族心理研究者则通常以心理现象为单位,具有微观性。在研究方法方面:民族共同心理素质作为民族理论研究的一部分,没有专门的研究方法;民族心理的研究方法则是运用心理学方法,如观察法、访谈法、问卷法、测验法、实验法、跨文化分析法等。在研究目的方面:民族理论工作者研究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是为了解释斯大林有关民族定义四特征之一的民族共同心理素质;而民族心理研究者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研究目的与整个心理学的研究目的联系起来,即研究民族心理的发生、发展、变化的规律。因此,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和民族心理是分属两个不同学科的概念。(注:参见韩忠太:《论民族共同心理素质与民族心理的区别》,《云南社会科学》1999年第5期。)从以上作者对民族心理的理解来看,分歧很大,有些作者将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归纳为民族心理的一个层面,有的作者则认为两个概念在含义上大相径庭。另外,作者们对民族心理包含的内容持不同意见。

第三,个体民族心理研究逐渐兴起。如熊锡元对回族、傣族、汉族的共同心理素质进行研究,(注:参见熊锡元:《试论回回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思想战线》1986年第6期;熊锡元:《傣族共同心理素质探微》,《思想战线》1990年第4期;熊锡元:《汉民族共同心理素质》,《民族特征论集》,广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其中在分析回族共同心理素质时,他认为由于回族的其他三个民族特征并不明显,故共同心理素质在其形成过程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并从强烈的民族意识、开拓与进取精神、心理状态和宗教信仰与风俗习惯的交织、保族与卫国——在逆境中求生存等四个方面来分析回族的优秀心理素质,同时也指出回族应该防止和克服民族狭隘性、排它性等有害的心理素质。”(注:徐黎丽:《试论我国民族心理研究》,《兰州大学学报》1995年第4期。)荣丽贞则以蒙古人特有的祭神为例,认为祭祀风俗属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故祭祀风俗与民族心理的关系也是民族文化与民族心理的关系。(注:参见荣丽贞:《蒙古族祭祀风俗与民族心理浅述》,《内蒙古社会科学》1987年第6期。)苏世同认为苗族主体心理深受以农耕为基础的苗族文化的影响,表现出许多优良的心理素质,也保留了一些不良的心理素质,这在文化风俗上有所反映。(注:参见苏世同:《论苗文化与苗族主体心理结构》,《吉首大学学报》1991年第4期。)伊力合木·克力木则认为敢于冒险、敢于出家门、不怕吃苦、具有流通观念和坚韧不拔的性格、不轻商等是维吾尔人经商心理的特征,而造成这种特征的历史根源为城市生活方式、地理环境及宗教。(注:参见伊力合木·克力木:《维吾尔族的经商心理及其历史根源》,《社会学研究》1989年第4期。)还有其他一些学者也对一些民族的心理素质进行了研究。如周兴茂论述了苗族的共同心理素质,(注:参见周兴茂:《论苗族的共同心理素质》,《湖北民族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那顺呼吁重视对蒙古族心理的研究,(注:参见那顺:《重视对蒙古族心理的研究》,《昭乌达蒙族师专学报》2000年第1期。)闫丽娟、钟福国论述了裕固族心理素质,(注:参见闫丽娟、钟福国:《裕固族心理素质透视》,《西北史地》1998年第1期。)南文渊则综述了几个世纪以来对回族民族心理的研究概况,(注:参见南文渊:《几个世纪以来对回族民族心理的评说综述》,《青海民族研究》1997第3期。)石国义论述了水族传统文化心理,(注:参见石国义:《水族传统文化心理思辨》,《贵州民族研究》1998年第1期。)崔英锦论证了朝鲜族文化心理特点,(注:参见崔英锦:《略论朝鲜族文化心理特点》,《黑龙江民族丛刊》1996年第4期。)马丽华论述了云南通海蒙古族生存发展的心理素质,(注:参见马丽华:《云南通海蒙古族生存发展的心理素质》,《云南民族学院学报》1993年第1期。)云公保太探讨了欧拉藏族尚武心理,(注:参见云公保太:《欧拉藏族尚武心理初探》,《青海民族研究》1993年第2期。)银军和杨顺清论述侗族民族心理素质,(注:参见银军:《试论侗族共同心理素质》,《贵州民族研究》1992年第1期;杨顺清:《侗族共同心理素质初探》,《贵州民族学院学报》1992年第2期。)施建业论述了中华民族的审美心理,(注:参见施建业:《论中华民族的审美心理》,《北京社会科学》1994年第4期。)戴小明则对如何改善民族心理素质进行了对策性研究。(注:参见戴小明:《关于改善民族心理素质的思考》,《新疆社会科学》1989年第4期。)以上文章均从民族发展和繁荣的角度探讨某一特定民族心理对民族本身发展的影响,旨在帮助少数民族建立健康的心理特点,消除与民族发展有害的心理特点。但由于受民族学界有关民族共同心理素质讨论的影响,许多作者对民族心理及民族共同心理素质的概念理解不同,因此在研究个体民族心理时总是冠以某某民族共同心理素质。其实,从研究的特定民族心理的内容来看,均属于民族心理特点的范畴。

第四,与民族心理相关的问题也成为一些学者的研究课题。如钟元俊对民族传统文化心理与民族教育的关系进行了论证;(注:参见钟元俊:《试论民族传统文化心理与民族教育》,《社会科学战线》1989年第2期。)郭建荣、郭广瑛探讨了我国民族的心理和传统对科技文化发展的影响;(注:参见郭建荣、郭广瑛:《论我国民族的心理和传统对科技文化发展影响》,《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7年第4期。)张践认为改造经济心理是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的重要环节;(注:参见张践:《改造经济心理是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的重要环节》,《民族研究》1985年第4期。)郭大烈论述了社会化的商品经济与民族心理的社会化的关系;(注:参见郭大烈:《社会化的商品经济与民族心理的社会化》,《民族研究》1987年第3期。)秦殿才认为民族地区要改革开放,必须对民族心理结构方面的不良因素进行调整;(注:参见秦殿才:《改革开放与民族心理结构的调整》,《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荣·苏赫则认为民族关系和阶级关系的相互作用,经过民族和阶级交织在一起的微观环境中介,经过民族心理构成因素和阶级心理构成因素叠加渗透在一起的个人心理素质和自我观念的中介,必然形成阶级心理对民族心理的决定性制约和民族心理对阶级心理的反作用,必然表现在既属于民族又属于阶级的主体行为中;(注:参见荣·苏赫:《简论民族心理和阶级心理的辩证关系》,《内蒙古社会科学》1988年第1期。)李景春讨论了民族心理素质与国民素质教育的关系;(注:参见李景春:《论民族心理素质与国民素质教育》,《沈阳师范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李尚武则比较了中西两大民族精神心理结构的异同点;(注:参见李尚武:《中西两大民族精神心理结构比较》,《中国国情国力》2000年第4期。)卜鼎焕论述了民族心理素质与现代化的关系。(注:参见卜鼎焕:《民族心理素质与现代化》,《哲学动态》1994年第12期。)另外,还有学者对“拓展中华民族精神的中介环节,提高民族的心理素质,适应现代化的需要”进行了探讨。(注:参见施国光:《拓展中华民族精神的中介环节,提高民族的心理素质,适应现代化的需要》,《浙江社会科学》1992年第2期。)以上文章虽然重点不同,但讨论的均是与民族心理有关的问题,其最终目标还是希望通过学术探讨,改善不良的民族心理素质对社会发展的不利影响。

心理学界也从改革开放以来开始注意到不同民族的心理发展变化规律,但从20世纪80-90年表的有关论文来看,以研究个体民族心理和个体民族成员的心理为主。如汉族和裕固族儿童心理发展比较研究、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克木人和基诺族德育心理调查、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拉祜族和哈尼族的青少年品德形成的调查研究、北方少数民族罪犯心理初探等等。李尚凯将其总结为六类:各民族儿童认知发展的比较研究,各民族个性和品德形成发展的比较研究,民族社会心理行为的比较研究,民族心理卫生和精神病研究,民族心理基本理论研究,跨国的不同民族心理的比较研究。(注:李尚凯:《论民族心理之研究》,《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91年第1期。)由于李尚凯对20世纪以来的民族心理学研究已经进行了详细的概述,本文不再重复。

二、民族心理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我国民族心理学研究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但这并不是说我国在民族心理学研究方面无懈可击。笔者认为,民族心理学研究在定位、概念、内容和方法等方面仍然存在着缺陷。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5篇

一、模糊与纠结:民族性话语的内涵及命运

(一)民族性话语的内涵

民族性话语往往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民族话语权等概念纠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复杂的概念群,其间的界限与关系含糊不清。从学术考古学和理论谱系学上看,这个概念群仍然是西方舶来品。总体上讲,在西方学术界,学者对这些概念的区分也是五花八门、各说各话,并未形成一个固定的、为大部分人所普遍接受和认同的结论。这自然很符合人文社会学科发展的一般规律。在中国学术界,古今问题和中西问题是每个历史时期的显著问题和矛盾的集中地,是选择中国文学理论发展所必须回答和必须解决的前提,所以,这两组相联结的问题必须用一个概念或范畴加以表征才能进一步形成理论话语系统。这个范畴就是“民族性”。“民族性”的概念和定义同样相当模糊。“对特定群体和类别的人们来说,民族性概念可能是主观的或者客观的、含蓄的或者鲜明的,明显的或者隐蔽的,可接受的或不可接受的,自相矛盾的或者含糊不清的……。它们把这些标识联系到关于文化—社会—阶层—种族或国家的思想上。”[1](P225)若从辞义上考察,在英文中,“民族性”可以是ethnicity,也可以是nationality,前者指族群意识,后者强调国家意识。当从人类学的角度把中国视作一个多民族国家时,民族性即ethnicity;若把中国当作一个各民族的共同体即“中华民族”时,民族性即nationality。近代中国是以整体的“中华民族”这一主体与西方世界发生关系的,所以更侧重于国家意识方面,民族性等同于国家性。但是,无论是ethnicity、还是nationali-ty,都强调在与他者的比较中自我作为主体的基本属性,即我之区别于他者的自我性、独特性、差异性、完整性。这就是民族性话语的核心。因此,“民族性”是基于本民族的独特属性而与其他民族相区别的比较概念,它试图清晰地标识出不同民族主体之间的差异与界限。或者说,民族性即对自我共同体的标志和属性的一种主观认同和追求。文学理论的民族性概念则禀有中国文化的心理、情感特征,二者呈现出同质同构的存在样态。“在文艺理论和文学批评领域,‘民族性’这一概念的产生以及关于这一概念的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的论争,从根本上说,是最充分地体现了上述中国文化的发展特征的。”[2](P239)中国文学理论近代化、现代化的转型过程,历史地表现出古代传统文论被否定、西方文学理论处于强势地位,从而自然而然地在文学理论自西向东的流动态势中呈现出中与西的对立、传统与现代的对立。一般而言,越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存在,越是需要强调其存在的自我性、合法性。近代以来,虽然古代文论暴露出更多的自身缺陷,然而中国文学理论的新形态却远未生成,中西对立、强弱对比的语境所造成的中国学人文化心理上的陷凹,愈发导致文化心态上的焦虑、急躁、以及明确的功利目的。由此,建设“当代的”、“中国民族性的”文学理论,便成为中国文学理论的历史任务和主题。“中国的文学理论”逻辑上就等同于“民族性的中国文学理论”,民族性话语由此层面折射出民族文化与文学理论的弱势地位和复杂心理。

(二)民族性话语的历史纠结

民族性话语是民族主义思想的衍生品。中国的民族主义思想首先是近代的,其次是较为复杂的。虽然这一思想成为中国学术发展的最深层的意识力量,然而,历史地看,无论是民族主义思想还是民族性话语,都存在着内在的深刻悖论:从情感上需要强化,在理性上却予以反抗;从政治上需要认同,在文化上却必须反对;从国际关系上必须重视,在国内关系上却必然淡化。即表现为在此种场合的反抗和在彼种场合的尊崇。但是,不管承认与否,民族主义文化心理永远是中国学者的指导意识,居于压倒性地位。然而,随着历史的演变发展,有三个原因也导致学者们的理性意识不能完全屈从于纯粹的情感形式。其一,世界已经进入全球化时代,全球化与民族主义的矛盾是明显的,而全球化与地方化却在矛盾的张力中同时得到强化。于是,全球化与民族主义的悖论成为中国学人的理性泥淖之一。其二,西方现代哲学与近代哲学不同,近性主义哲学、欧洲中心主义图景、政治上的专制主义与封建主义、人类学的男性中心主义等等,表达的是同一个结构主义主题,即一个具有一个中心、一个完整而明确的意义的结构。这里,中心永远居于权力地位,权力与信息影响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并控制边缘。而到了现代,西方现代哲学最为集中的改变和表现形式,是取消了中心、否定了意义、修改了信息流动与权力控制的单向性,并强调对话、平等及意义的生成性。这种变革为中国学者欢呼,因为它与中国文化的核心思想———“和”形成遥相呼应、殊途同归的态势,由此,视界融合、对话商讨、以及对殖民主义和文化帝国主义的批判,成为中国学者的理性追索形式。并且,由于这些思想均来自于西方,所以中国理论的他依性、缺乏原创性也在此受到不同程度的批判。其三,民族主义有政治民族主义与文化民族主义之分。中国学者具有强烈的国家意识和民族认同意识,强调对外关系的对立与自我的独立,这可谓政治民族主义;同时,中国学者还具有天下意识、开放意识、以及理论探索上与日益强大的国势相对称的学术诉求,而这种种的思考又不断强化着他们的文化认知与使命。因此,政治民族主义与文化民族主义的交错对立往往同时出现在理智和情感中,撕扯着他们的灵魂,令他们表现出在民族主义取舍去从上的选择之难。除此之外,客观上讲,民族性是一个民族的本质属性,这种属性必然能够从当下的文化现实中分析结晶出来,民族性就是本民族文化的核心属性。从古代中国的历史发展来看,中国文化的民族性特征是非常明显的,但是近代以来,中国文化处于外来压抑、中西混杂、未有主导、无所适从的境地,无法使之生成一个基本固定的、可供分析的民族存在属性。那么,在逻辑和现实必要性两个方面,民族性必然寻求“传统”这一力量的支持。尽管传统是变化的,但是传统基本是有据可查、可资立足的,所以,民族性与传统达成了话语权的同谋,民族性通过传统的内容与形式加以表达和再现。这样,民族性话语的深层结构无不具有传统性、后视性、复古性、保守性,而且,这种保守性有时还呈现为极端激进的保守。这类封闭保守的民族性话语或隐或显地存在于近代中国文学理论的各个历史阶段,以中国本位为旨向,试图在不可规避的中西文化交流的大潮中捍卫传统文论的民族地位。如果说,这种内含多重动因的言语表达显示了政治的策略和必要性的话;那么,当历史跨入了21世纪,在历史文化语境发生深刻变化的今天,若仍抱守这种带有封闭色彩的自我独特性显然已不合时宜,也已成为拖拽中国文学理论健康发展的后滞力量。因此,这种单向立足于自我传统资源的民族性话语势必历史地走向终结。

(三)民族性话语走向终结的现实逻辑

首先,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母体是一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民族主义,民族性的认同和民族属性的确立,产生于与西方世界的不对等交往。中国古代较少民族主义概念,只有以华夏为中心的天下主义,这种民族观在晚清以来由于国家地位的改变而发生了逆转。在被动开放、中外文化不平等交流的背景下,中国人遭受西方列强侵略的屈辱心理与奋发自强的救亡图存意识相互交织,中国文化书写了漫长的争论与探索的文化变迁史。屈辱心理和情感焦虑支配着从改良主义到洋务运动、从辛亥革命到、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等不同阶段的抗争与探索,期间,中国学人一直在寻找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恰适关系,寻找中国文学理论在世界上的位置、以至中华民族区别于他者的特殊属性,从而形成了挑战与应战、批判与调和、接受与排斥的中西文化关系的摇摆机制。由此,中西、古今之争也成为中国文化现代化变迁的一个重要内容。当然,中西和古今可分为两个大的问题,但古今问题是由中西问题引起的,中西居于主导地位。也就是说,中国的民族主义产生于近代中国与西方世界既有民族矛盾、又有民族交往,既要反抗西方、又要学习西方的时代困境中,建基于国家民族之间不平等的发展形态和文化心理的对峙中,所以,每当中外各层面的冲突产生并加剧,民族性问题就会集中出现,成为一种对外防御和自我保护的工具。因此,我们发现,民族性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它更多适合于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归属于特殊的历史范畴。而当中国国家实力上升、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处于平等对话的良性态势时,整个社会文化心态便会发生不同以往的变化,以“对立”和“保守”为特征的中国民族性话语自然会随着历史的演进而失去根基,走向消弭和终结。其次,民族性具有情感性,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对文化“自我身份”的焦虑。对民族文化的认同越强烈、越明确,民族自豪感就越强,越能焕发出民族精神;而在遭遇外来文化压力而被迫作出文化调整时,文化认同或文化身份的确认问题也会暴露出来,形成在文化选择过程中的认同危机和情感压迫。这一点与具有主动引进外国文明传统的日本不同,在充满民族文化自豪感的中国,外来文明渗入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被动的、曲折的,几乎都与民族生存和社会危机休戚相关。故而,中西文化之争具有十分明显的政治性质,文化领域中出现的混乱、冲突和丧失自信,被视作整个民族动荡、危急和丧失独立性的精神表征。于是,中华民族形成了较强的消除中西文化的不平衡、重建民族文化体系、重新找到民族自信的历史紧迫感。这就是“民族性话语”的情感“焦虑”。这种情感焦虑与义理性、逻辑性不能划等号,民族性具有合情感性,却未必具有合理性;封闭与保守的文化追求与开放、积极进取的时代精神相违背,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所以,一旦我们用义理性来考察反省这个问题,民族性就会成为一个过时了的历史问题,就会在理性的审视中变味。因此,理性的平和、视界的高远,以及中和的理念、融通的操作模式,必然取代偏激保守的民族性话语。再次,自我与他者的复杂关系所产生的民族性话语的内在悖论和张力,也使之充满了解体的必然性。民族性话语一方面强调处于封闭形态的自我性、区别于他者的独特性;另一方面,这种自我性和特殊属性又必须依赖于他者的烛照才能得以显示。

这种必须拒斥和不得不接受的内在悖论,瓦解了民族性话语本身。民族性通过对比与否定的机制来实现,民族性这个概念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在某一群体与另一群体之间作或明确或含蓄的对比,这样,任何时候使用民族性概念,肯定都有“我们”与“他们”之分。然而,标识和对比本身又是动态的,是随着环境背景的变化而变化的,同时,这些由不同的层次、标识和对比所建立起来的界线并不排除人们在各个群体或类属之间的往来,也不因他们的往来而阻止了民族的认同或被认同。因此,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又内含着辩证理路,在特定的社会或民族国家中,“我们”和“他们”的对比是通过否定的范畴来确定的:对比是中与西、古与今的对比;否定是对传统的否定,也是对西方的否定,更是对自我的当下状态的否定。这就是民族性概念的辩证法。这样,对于他者的依赖、对于“对比”关系的强调,必然要求民族性走向一种交流形态的共存———民族主体在对立格局中与他者悖论共生,在与异族的交往中借助异族去指认、想象并生成自己。所以,以封闭为特色的民族性与开放性旨向是完全不相容的,民族文化的发展必须以开放性为前提。从现实的情景来看,虽然这种内在的逻辑在中国似乎很难展开,近代以来,民族性话语在多个历史阶段之所以成为引人注目的话语表达,总是隐含着对立排他的多重缘由、以及民族情感的诉求,甚至任何以推拒姿态置自我于世界之外的诱因,都会成为保持“自我存在”、保持纯洁性的心理先导。但是,经过了漫长曲折的社会现代化的转型,在当下中国,如果我们真正既要保持文化的民族个性、又要不断吸收世界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因子,如果我们真正要在对话、交流、融合中熔铸出具有现代性新质的中国文化;那么,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秉持开放的旨向、博大的胸怀就是必不可少的,狭隘、封闭的民族性话语也就必然走向终结。

二、“虚在”与“实存”:民族性话语的历史存在及消解过程

(一)民族性话语历史存在的三种形态

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有一个从显到隐、自身演变消失的历史过程。从文化发展的历史形态看,民族性话语的历史存在可以分析为:

1.作为纯粹的民族情绪和心理表征的、强势的民族性话语。作为民族情绪的一种表达,民族性以偏激的保守为特征,拒斥外来文化。这种民族性作为心理上的强势话语,得到中国人相当长一个历史时期的认可。但是,尽管其势力强大,却未必在实践中得到实在的回应与应用,处于“虚在”的状态。

2.与开放性并生共在的民族性话语。中国文学理论被动变革、不得不走中西融合会通之路,以及由中西文化论辩体式所呈现出来的文化震荡,具有被动的开放性。这里,民族文化对西方文化或拒或迎,民族性的保守性与实际上的开放性并行不悖。只是,这里的保守性作为纯粹话语形式被架空,开放性却是这种民族性的历史实在样态。

3.正在消失的民族性话语。在国家日益繁荣、社会心态日趋理性的今天,极端保守的民族性话语已经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中国文学理论正表现出中和的胸怀与姿态。如果说,在2中,1作为制衡全盘西化的力量、同时也能够多少反映当时学界的声音包括文化的焦虑心态,有其存在的历史必要性的话;那么,在3中,“虚在”的情感上的民族性及其心态已经基本消失,如果继续延用“民族性”这一概念,那么其内涵和外延均需重新界定。与其如此拖着一个不合时宜的概念的沉重尾巴,还不如直接以3的形式终结了它更好。我们再来具体分析。民族性话语作为第1形态主要集中于之前,在改革开放后的文化论争中也时有体现。南社成员冯平面对西方文化东来之汹汹气势就大声疾呼:“慨自欧风东渐以来,文人学子咸从事于左行文字,心醉白伦之诗,莎士比之歌,福禄特尔之词曲,以谓吾祖国莫有比伦者。呜呼!陋矣!……彼白伦、莎士比、福禄特尔辈固不逮我少陵、太白、稼轩、白石诸先哲远甚也,奈何尽弃国学而学于人?”

开了中国近代以来文学理论复古的先声。一战后,梁启超欧洲游历归来,发表《欧游心影录》,痛斥欧洲文明之弊病。梁漱溟著有《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坚信人类文化要发生“由西洋态度变为中国态度”的“根本改革”,全世界都要走“中国的路,孔家的路”,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之复兴”。陈嘉异在长篇论文《东方文化与吾人之大任》中,认定东方文化有西方文化不可比拟的巨大优越性,“故将来之世界文化,必为吾东方文化此等精神所缔造而成”[4](P311)。1949年之后的30年,我们总体上闭关锁国,可谓一元独尊,然20世纪90年代举“失语症”旗帜的人依然认为,“当代文学批评的有效话语是自‘五四’以来不断引入的西方文论话语,而国学精粹———中国古代文论却束之高阁正被人淡忘,他们把这种‘胡音噪闹,母语希声’现象称为‘失语症’”[5](P819)。由此可以看出,在一个多世纪汹涌激荡、你来我往的中西文化交战中,民族性话语时不时会跃上风口浪尖,成为时论核心。但是,保守的民族性话语尽管强势一时,又会历史性地快速跌入谷底,遭到各方面的批评和抛弃。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现象:民族性确乎是中国近代以来民族文化心理最恰切的表达,但是,保守的民族性却总是在各个时代都受到质疑批判。从历史的实在状态观察,这种极端狭隘的民族性话语尽管真切地表达出国人的民族性心态,但是,中国人对待外来文化又从来不是封闭拒斥的,这就使得此种狭隘的民族性话语事实上成为不受欢迎的话语形式,沦为一种潜在的情感式“虚在”,停留在空洞的概念意义上;而真正在历史现实中占有更多话语权力、发挥实际效力的,是在跌跌撞撞地对外开放中的互动与融合。开放性,才是中国文学理论对外关系史的“实存”态度和状态。在2中,民族性话语的封闭性与开放性处在并在态势,开放性对封闭性从民族性话语内部展开了重新阐释与消解,从而造成民族性话语的歧义和由保守形态的“虚在”向开放形态的“实存”的潜在变化。这里,民族性话语没有也不可能被完全抛弃,但是却被从内部阐释为两个内涵:A,保留第1形态的纯粹民族性话语的情感特征,它仅仅作为精神符号和概念而存在;B,释民族性为开放性,认开放性为民族性之必有内容。表面上看,前者仍然处于话语的显赫地位,但在实践上却被架空、忽视,后者才是实践中的实存状态,并且,后者对前者的再阐释,也表现出一种伪装成民族话语的新话语。尽管A也还能在一定语境中得到共鸣,但它因为不能适应当今世界文化交流与融合的现实境遇,不能为中国文化提出切合实际的突破性良方,必然沦为纯粹的情感符号和概念。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中国人放弃了民族性话语A,那种伪装了的、被重新阐释的“民族性”话语B也并非对民族性话语A的实质视而不见,只是没有否定民族性话语A的心理背景和需要,并在特殊的历史语境中,从依然顽固的民族性话语的内部开始革命性的颠覆,在实质上开始抛弃A这个作为情感和纯粹概念意义上的形而上学的空壳。事实上,这种剥离民族性话语的孤立性、封闭性,从B的角度阐释民族性、倡导民族文化的融合或综合,随着历史的发展在数量和影响力上远远超越了A,甚至让人有种错觉,以为民族性就是B这种融合会通的实际操作方式。可见这种消解的力度之大。虽然A与实际操作层面的、重视中外文化交流和对话汇通的B同时存在,但是我们要做的,仍然是通过变通的方式对民族性话语进行内部改造和重新阐释,并历史地表现为在实践领域里对民族性狭隘心理的摒弃,以推进A这种民族性话语的彻底“虚在”化。这样做,既不伤害中国处于低凹地带的文化自尊,又能确保中外文化交流与中国文化现代化的路径的畅通。

(二)民族性话语在胶着中突破

无论中国人的情绪如何焦虑,或如何试图强化自我特性,中国文化包括文学理论的发展事实上却无视这种民族性情结;无论“民族性”的要求多么强烈,“中国文学理论”却不可能仅仅是“只有中国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更多中国文化内核的发掘,以及民族文化关系在本质上所具有的社会性、交往性等等,都导致民族主义理论及其话语不能再作为强势话语统摄于学术殿堂。然而,它又不能被放下,于是,作为解决这一尴尬局面的手段,民族性话语就只能从内部改造、重新阐释,促进和壮大以“开放性、对话性、平等性、融合性”为基本特征的内涵表达。在中外古今多维的复杂关系中,传统和西方文化发生了长久的争执与摩擦、批判与融合。比如,我们经历了近代以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论争;五四时期,有着“全盘西化”式的“批判”,调和论者折中公允的理性态度,学衡派“情感中立”的文化融铸论,十教授的“中国本位文化论”,战国策派的“文化综合时代论”;以及之后的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的形成为标志的“融合”等各种典型形态。在以上种种形态中,开放性永远都是实存的文化主旋律。尤其是20世纪末中国社会的改革开放,文学理论也走向了新的改革开放:改革是文学理论范式的革新,开放是与世界文学理论的对话、交流与融合,八九十年代文学理论的盛大景观就是在“西化”与“传统”的并行与纠葛双重力量的作用下铸就的。人们对西方文学理论有热衷、有抵制、有平静的思索,同样,对自身文化传统也有怀念、有反思、有重建。这种文化多边力量的交互影响与作用,正是新时期文化和文学理论发展的一个鲜明特色。我们看到,新时期的文化和文学理论建设表现出两种相反的路子,即以“现代化”与“方法论”为主题词的西化之路,和以“国学”为主题词的传统之路,并历史地呈现为一中一西、一左一右的两种力量、两种道路的对立与互补。正是在这种双重力量的综合作用下,新时期文学理论在中与西的斗争对立中融合会通,在多元文化背景下走向综合与创新,其胸怀之博大、志向之高远、精神之刚健、德性之宽厚,前所未有。历史自然地抛弃了狭隘民族主义情绪的民族性话语,走向第3形态。21世纪以来,文学理论研究愈发在心态上趋于平和,在路径上趋于明确,在方法上趋于多元。究其原因,一方面,中国文化传统研究多年来积淀了许多丰富成果,尤其是中国文化传统的整体性“和合”思维,在新的历史时期得到重新挖掘和重视;另一方面,西方现代思想界亦开始呈现出新的动荡和创造,以阐释学哲学、存在主义、现象学、新历史主义、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哈贝马斯的商讨理论,以及后现代主义对西方中心主义及其固化的结构、单一的意义的颠覆消解等,都使得多元思维、无中心结构、对话与共同体的存在形式、意义生成的历史性等理念成为一种时代主导,这些思想渐次被中国学人所接受。这样,中国古典文化传统与西方现代哲学思潮在更多的层面产生呼应,促使中国学术界酝酿形成新的天下主义:它既消除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自卑,又削弱了对西方文化的崇拜;既矫正了夜郎自大、天下独尊,又不必惟西方文化思想马首是瞻,从而达成“古今转换、中西会通”的共识。如此一来,在信守中外融通、古今转换的必然路径前提下,中国文学理论那种含有偏激保守情绪的“民族性”话语,事实上正在走向终结。这是历史发展的逻辑必然。

三、会通与转换:中国文学理论发展图景前瞻

如果说,保守、焦虑的民族性文化心态和情感在对话与交流的语境中消失,中国文学理论抛弃了对立,抛弃了对“自我性”消失的担忧,走向视野的融合,走向文学理论深层次的结构性革命;那么,也就宣告了与此相关的民族性话语的彻底消解。当虚构的理念不再发挥作用,当中国文化的发展不再困守于民族主义的紧箍咒,这便预示着中国文学理论研究开始卸下沉重的心理负担,轻装上阵;同时,便也只剩下了“中外会通、古今转换”这一实践操作方式,让我们能够走向实际,进入实践环节。“在涉及到当代中国文论发展的文化选择方面,主张重视传统文论资源,融会古今,贯通中西,走综合创新之路,这种见解毫无疑问占据着主导地位。”[6]在独立以保持自我性、对话以成就关系性的文化场域,如何致力于找到自我与他者对话的渠道,惟有真正“通”开。会通、转换、对话、融合,其最终目的是“通”,只有通了,才能架起二者自由往来、资源共享的桥梁。“通”,是中西文学理论交流的最高境界,而要做到“通”,必须在深层次的心理结构图式上完成“格式塔转换”,即心理结构的整体转换。中国哲学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要义在于“同”和“通”。是以“通”求“同”,以“通”达“同”。“同”是一种宇宙存在的整体状态,包纳万物万事;而“通”则是克服万事万物之间的差别和隔阂,通过事物与事物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交流和沟通,达到物物相通、人物同在的一种途径和状态。“通”的精义所在,并非是否认事物的差异性并消灭它,并非是强求一致和同化异己,恰恰相反,而是强调同一性和差异性的互通共在。“‘通’是中外古今文艺理论交流融合的桥梁,中西传统在这里进行碰撞和交流,传统与现代在这里进行对话和应答。”[7](P14)当然,相通不等于相同和划一。当我们发现和理解这种应合现象时,并不仅仅是去说明和描述某一理论事实,而且要去理解和阐释这种现象存在的可能性和潜在意义,进入一种善出善入、东西交融的境界。由此,我们应该把对传统的理解和对现代的描述结合起来,在寻求理解中理解自我,追寻东西方美学的原始魅力,确立整体性的东西方相通的理论渊源。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6篇

[关键词]文化;土著民;人类学;反思

[作者]陈・巴特尔,南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教授。天津,300071

[中图分类号]C9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08)01-0043-004

加拿大是一个多民族和多元文化的国家,根据各自的语言、文化、族源,加拿大所有民族可以分为三类人或三种力量。第一势力集团由土著民族所组成,他们是最早生活在加拿大这片土地上的民族。包括条约印第安人、非条约印第安人,梅蒂人和因纽特人。“土著民是加拿大的第一民族。今天的北美印第安人,即原著居民中的最大群体,被认可为‘第一民族’(first nations)”。第二势力由当年两大宗主国民族群体组成,即后来宪法所称的建国民族(founding peoples)。法兰西民族和不列颠人(盎格鲁一撒克逊民族)作为这个国家的主要民族群体,共同构成加拿大占统治地位的多数民族。第三势力集团(the Third force)由土著和所谓的两大建国民族以外的所有少数民族群体组成,包括所有非英非法语群体的人,不管是在加拿大出生还是在国外出生,他们自19世纪末_以来,作为移民来到加拿大。

在欧洲人到来之前,土著人就在美洲大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了成千上万年。由于他们所处的自然环境、气候条件的不同,他们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文化类型。西方人的到来,改变了土著人自然发展的历史,从而促使土著人的文化变迁得以发生,“起初,加拿大由多部落、多方言的土著社会变成法兰西与土著人的社会,又变成以法兰西和不列颠人为主流的社会”。虽然土著人与欧洲人在皮货交易时代是一种贸易伙伴关系,然而,随着皮货贸易交易时代的结束和定居人口的增加,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开始改变了。到这一时代,关系模式就变成了白人殖民政府与第一民族社会群体“谈判”,然后签订条约,让他们让出自己大片的土地,换来的是他们居住的保留地、渔猎权和殖民政府每年的拨款。在这种制度下,土著人的主体性被完全忽略了,殖民地当局没有把土著人当作具有平等拥有土地和自有享有文化的独立主体。家长主义和孤立主义是欧洲殖民者土著政策的集中体现。到了20世纪中期以后,随着外部社会环境的改变和内部自治意识的觉醒,随着加拿大政府多元文化政策的实施,加拿大土著人的政治地位、经济条件和文化权利有了一定的提高。不断有经济投入和新的举措用于构建土著人与主流社会的积极伙伴关系,但是改变土著居民的社会隔绝和经济滞后的局面还需漫长的道路。

回忆土著人与欧洲白人关系的历史,会看到许多悖论贯穿于这一历史发展过程中,其中最基本的一个悖论是,原本是加拿大最早主人、拥有这片广袤土地的土著人却在西方人到来后被限制在保留地里,通过出让自己对领土的所有权来换取政府保护、补偿或狩猎权。而那些最早来加拿大的欧洲人,他们或是难民,或是受迫害的英国清教徒,或是被母国抛弃的被“搁浅”在魁北克的法国人,或是在苏格兰高地大清洗中被逐出家园的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或是在美国大革命中逃亡到加拿大的保皇党人却在寒冷艰苦的环境里凭借土著人的帮助得以生还,最后反而成为加拿大的建国民族,反而成为原来这片土地主人的土著人的“家长”和“监护人”。如何来看待和解释这种由不同文明接触而发生的主客换位的悖论呢?笔者以为除了做历史的分析外,还应该从文化的纬度来进行审视。因此,反思产生于西方,与西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相伴为伍的根植于殖民地土著社会研究实践的文化人类学有助于对此类问题的深入思考。

一、文化单线进化论一欧洲优越论

西方人类学的发展与西方殖民主义的需要紧密相连的。“人类学在历史发展上,一面与考古有关,一面与殖民经验有关。英法美各国所以发展了人类学,便是因为各有各的殖民问题”英国是殖民大国,而殖民地的社会问题自然成为其思考的核心。到英属殖民地去做异域的田野调查几乎成了英国早期社会人类学家的必修课。有人形象地比喻夹着公事包的资本家、手持圣经的传教士和拿者一本书的人类学家构成了英国殖民时代的经典画面。他们带者各自的目的向殖民地走来,资本家为了获得财富,信仰上帝的神职人员:为了教化殖民地的人民,而人类学家则是为了满足学术上的好奇心。在某种意义上,人类学充当了殖民地政府统治土著人的工具,而人类学家的理论逐渐成为一种话语霸权成为欧洲文明和土著野蛮之分野的依据,从而成为文明的欧洲人教化野蛮的土著人的合法性的基础。

古典进化论是文化人类学的第一个理论流派,它是按照时间的纬度来考察人类文化的演化,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产生于19世纪后期。可以分为早期的古典进化论和后来的普遍进化论与多线进化论。古典进化论的代表人物是英国的泰勒(E.B.Tylor,1832~1917)和美国的摩尔根(L.H.Morgan)。泰勒在其名著《原始文化》中提出了单线进化的观点,认为人的本性的普遍相似性和生活环境的相似性导致了世界各地文化的一致性;而文化的各个阶段是依次发展或进化的,可以把人类各民族的文化从最落后到最文明连接为一个连续的序列。在这个序列的一端是文明的民族,另一端是蒙昧的部落。西方文化是处在文明台阶的上端,而东方文化则在台阶的下端。摩尔根于1877年完成巨著《古代社会》系统阐述其文化进化的具体步骤。他依据发明和发现的不同将社会文化进化分为蒙昧、野蛮和文明三个阶段,蒙昧与野蛮各再区分出低、中、高三期。取火、渔猎、弓箭的发明属于蒙昧阶段;陶器、畜牧、农耕、铜铁器的使用为野蛮开始的标志;以标音文字的发明为文明阶段开始的标准。他认为蒙昧低期的人类已经灭绝,现在的人类各按其程度代表自蒙昧中期以至于文明阶段的文化。

不论是泰勒的《原始文化》,还是摩尔根的《古代社会》都是得益于其在殖民地学术实践的思考。他们把进化放在了原始与文明、古代与现代、我者与他者这样二元对立的思维体系当中,确立了以欧洲白人为高级,其他为低级的基本逻辑关系,最终确定了白种欧洲人排在顶端,而被征服的土著人排在最低端的社会文化秩序。这样,单线进化论和欧洲优越论互为支撑也就成为很自然的事情,“所谓的传统与现代、野蛮与文明、过去与现在、东方与西方,这些被表述出来的文化差异,背后都隐含着一种等级性,这种等级性是被书写和表达出来的,而非真实的存在。”“尽管这些白人

也许是在欧洲受到迫害的清教徒和被流放到美洲的囚犯,但是他们却自认为来自文明世界,而将印第安人看作是“残酷的原始人,甚至是撒旦的子孙”。可见,单线进化论为欧洲优越论提供了合理性辩护,这一理论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弥漫于欧洲大陆,为欧洲人殖民统治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理论武器和逻辑依据。由此,我们也不难明白欧洲人对土著人长期实施的“盎格鲁一萨克逊化”的同化政策的目的在于:要求土著人赖以生存发展的本土文,接受“盎格鲁一萨克逊”民族集团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

二、文化传播论与欧洲中心论

随着人类学的不断发展和各种民族志资料的日益丰富,以野蛮一文明为两级的单线框架在解释各种复杂多变的文化方面显得力不从心。这样在西方,在批判进化论的基础上形成了文化传播理论。文化传播理论认为,进化论只关心人类文化在时间上的演化过程,却忽视了文化在地理空间上的分布。文化的进化主要表现在文化不断地在地理范围内的传播与变动。所以人类学应该以文化的地理传播为使命,所谓“传播”(Diffusion)就是扩散、流传,是指文化或文化特质从一地扩散流传到另一地。传播论者认为,世界上原来只有几个或一个地方曾经独立发明了各项事物,这些地方因而变成了文化中心。而各项文化特质都是从这些文化中心向四周扩散传播,从而导致文化接触,引起文化的变迁。因此,人类文化的历史归根结底就是文化传播、借用(borrowing)的历史。文化传播论认为迁徙和其他形式的接触是各地文化相似的主要原因,文化要素是随着民族迁徙而扩散开去的。不同地理位置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圈,而文化圈在空间上有些部分是相互重叠的,形成了文化层,有些部分则是分开的。文化传播论分为德一奥历史传播和英国极端传播两个学派,他们的主要分歧在于文化传播源头的中心数量的多少,德一奥历史传播学派主多元,威廉・施密特(WilhemSehimidt)认为世界上不同地域在不同阶段生出不同的文化,每个阶段中都包括几个文化圈。如果某一文化圈处于一地区的中央,那么,它在这里是晚近的。第一个阶段是原始阶段(狩猎与采集阶段),有中央或婚外制文化圈,北极文化圈,南极文化圈;第二是初级阶段(园艺种植和畜牧阶段),有家长制的游牧部落文化圈,外婚之妇权、图腾、较高层次狩猎部落文化圈和外婚制母权、园艺部落文化圈;第三是较发达的农业阶段,有自由父权制社会文化圈,自由母权制社会文化圈。第四是亚洲、欧洲较早的高级文明出现阶段。而英国传播学派主一元,极端地认为人类最初的文化来源于同一个文化中心,人类文化丰富多彩的现象是由一个古代文化中心向外扩散、流传的结果。

文化传播论虽然避免了他者野蛮一我者文明的二元对立的自我优越的局限,却为世界设置了又一个中心―边缘的二元对立的话语解释体系,从而为西方民族的自我中心主义价值观提供了合理性。在西方,“高级人种一文化中心”与“野蛮人种一文化边缘”经常被搁置于一筹,比如我们今天沿袭的“近东~中东~远东”都是以罗马城为中心来确定的。”其实,这里面暗含着这样的一个规则,居于文化中心的白种人代表文明与理性,而居于文化边缘的其他人种是原始和野蛮的,所以,他们理应受到白种人的统治,接受白种人的宗教和教化。当欧洲人通过战争和贸易在边缘的土著地区站稳脚跟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文化扩散到这些边缘地区,实现高级文化由中心向边缘,由文明人向野蛮人的传播与传递。“随着1876年印第安人法律的出笼,加拿大印第安人轹上被联邦政府监管起来。”“教育掌握在教会手中,其实教会更感兴趣的是对之实施完全的归化,而不是教育。”“传统的文化习俗,诸如举办盛宴和朝拜太阳舞是不允许的。儿童被安排到远离家庭的寄宿学校学习,禁止他们说自己的语言。加拿大南部的土著民族要么被同化,要么被驱赶到加拿大社会的边缘。”⑥后来,由于大量移民的涌入和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加拿大开始改变长期奉行的民族同化政策,开始实施在以英、法裔文化为主导的民族熔炉政策。这一政策表面看起来具有加拿大一体化的表征,但是其背后依然潜藏着欧洲文化中心的唯我独尊的霸权。

三、文化相对论与多元文化政策

在20世纪初,在批判文化进化论和修正文化传播论的基础,西方人类学界有出现了一个以弗朗兹・博厄斯(Franz・Boas)为代表的文化相对论学派(Culture relativism)。他认为文化人类学要拟构的人类文化史不是指世界各国的一般历史,而是各民族的具体历史。因此,博厄斯研究的文化不是全球性的文化,而是具有地理范围的,有其自身特点和发展规律的特殊文化。解释一种文化最好的办法是重建该文化走过的独特的道路,构拟该文化的历史。因此,这一学派也被称为历史特殊论。根据他的历史特殊、文化独立的命题,他推演出其著名的文化相对论的理论。博厄斯反对古典进化论和白人优越论,不应该把西方文化视为最高标准,而置其他文化于进化路线的低级阶段。他认为,各民族文化的价值是平等的,不能用高低等级、文明野蛮来区分;他反对欧洲中心主义,认为评价一种文化的价值,不能以自己的文化为标准。不同文化背景有着不同的价值和功能。

以人民为中心论文第7篇

民族性原本是政治学、人类学的概念。当民族的“自我独特性”和“民族身份”处于需要强化的历史阶段,民族性话语往往会成为一支强大的话语力量。近代以来,国势低弱、中西文化的不平等状况强化了中国学人自卑与自强的双重心理,面对“中西、古今、体用”等两难选择,民族性话语成为中国文学理论在处理中西古今关系、解决资源配置及方法选择上的一种元理论话语模式。 然而,民族性话语毕竟是一个充满多义性、矛盾性的话语系统,具有浓郁的时代性、情感性、地域性,而这些自身问题往往又被带入文学理论的研究中来。比如,历史地看,中国文学理论的发展在不同时期均表现出不同的对外关系倾向:或保守的激进,过于强调传统的力量;或开放的激进,过于依赖西学资源的引入。这种历史的情绪化表现显然应该得到进一步的清理的矫正。而诸如“民族性话语概念元素的逻辑关系”、“民族性话语的历史表现及其最终形态”等问题,则仍需要从根源上予以剖解分析。惟如此,才能处理好传统与现代、自我与他者的关系,实现中西、古今的融会贯通,完成中国文学理论的时代性创生。 一、模糊与纠结:民族性话语的内涵及命运 (一)民族性话语的内涵 民族性话语往往与民族主义、爱国主义、民族话语权等概念纠结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复杂的概念群,其间的界限与关系含糊不清。从学术考古学和理论谱系学上看,这个概念群仍然是西方舶来品。 总体上讲,在西方学术界,学者对这些概念的区分也是五花八门、各说各话,并未形成一个固定的、为大部分人所普遍接受和认同的结论。这自然很符合人文社会学科发展的一般规律。在中国学术界,古今问题和中西问题是每个历史时期的显著问题和矛盾的集中地,是选择中国文学理论发展所必须回答和必须解决的前提,所以,这两组相联结的问题必须用一个概念或范畴加以表征才能进一步形成理论话语系统。这个范畴就是“民族性”。 “民族性”的概念和定义同样相当模糊。“对特定群体和类别的人们来说,民族性概念可能是主观的或者客观的、含蓄的或者鲜明的,明显的或者隐蔽的,可接受的或不可接受的,自相矛盾的或者含糊不清的……。它们把这些标识联系到关于文化—社会—阶层—种族或国家的思想上。”[1](P225) 若从辞义上考察,在英文中,“民族性”可以是ethnicity,也可以是nationality,前者指族群意识,后者强调国家意识。当从人类学的角度把中国视作一个多民族国家时,民族性即ethnicity;若把中国当作一个各民族的共同体即“中华民族”时,民族性即nationality。近代中国是以整体的“中华民族”这一主体与西方世界发生关系的,所以更侧重于国家意识方面,民族性等同于国家性。但是,无论是ethnicity、还是nationali-ty,都强调在与他者的比较中自我作为主体的基本属性,即我之区别于他者的自我性、独特性、差异性、完整性。这就是民族性话语的核心。因此,“民族性”是基于本民族的独特属性而与其他民族相区别的比较概念,它试图清晰地标识出不同民族主体之间的差异与界限。或者说,民族性即对自我共同体的标志和属性的一种主观认同和追求。 文学理论的民族性概念则禀有中国文化的心理、情感特征,二者呈现出同质同构的存在样态。 “在文艺理论和文学批评领域,‘民族性’这一概念的产生以及关于这一概念的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的论争,从根本上说,是最充分地体现了上述中国文化的发展特征的。”[2](P239) 中国文学理论近代化、现代化的转型过程,历史地表现出古代传统文论被否定、西方文学理论处于强势地位,从而自然而然地在文学理论自西向东的流动态势中呈现出中与西的对立、传统与现代的对立。一般而言,越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存在,越是需要强调其存在的自我性、合法性。近代以来,虽然古代文论暴露出更多的自身缺陷,然而中国文学理论的新形态却远未生成,中西对立、强弱对比的语境所造成的中国学人文化心理上的陷凹,愈发导致文化心态上的焦虑、急躁、以及明确的功利目的。由此,建设“当代的”、“中国民族性的”文学理论,便成为中国文学理论的历史任务和主题。 “中国的文学理论”逻辑上就等同于“民族性的中国文学理论”,民族性话语由此层面折射出民族文化与文学理论的弱势地位和复杂心理。 (二)民族性话语的历史纠结 民族性话语是民族主义思想的衍生品。中国的民族主义思想首先是近代的,其次是较为复杂的。 虽然这一思想成为中国学术发展的最深层的意识力量,然而,历史地看,无论是民族主义思想还是民族性话语,都存在着内在的深刻悖论:从情感上需要强化,在理性上却予以反抗;从政治上需要认同,在文化上却必须反对;从国际关系上必须重视,在国内关系上却必然淡化。即表现为在此种场合的反抗和在彼种场合的尊崇。 但是,不管承认与否,民族主义文化心理永远是中国学者的指导意识,居于压倒性地位。然而,随着历史的演变发展,有三个原因也导致学者们的理性意识不能完全屈从于纯粹的情感形式。其一,世界已经进入全球化时代,全球化与民族主义的矛盾是明显的,而全球化与地方化却在矛盾的张力中同时得到强化。于是,全球化与民族主义的悖论成为中国学人的理性泥淖之一。其二,西方现代哲学与近代哲学不同,近性主义哲学、欧洲中心主义图景、政治上的专制主义与封建主义、人类学的男性中心主义等等,表达的是同一个结构主义主题,即一个具有一个中心、一个完整而明确的意义的结构。这里,中心永远居于权力地位,权力与信息影响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并控制边缘。而到了现代,西方现代哲学最为集中的改变和表现形式,是取消了中心、否定了意义、修改了信息流动与权力控制的单向性,并强调对话、平等及意义的生成性。这种变革为中国学者欢呼,因为它与中国文化的核心思想———“和”形成遥相呼应、殊途同归的态势,由此,视界融合、对话商讨、以及对殖民主义和文化帝国主义的批判,成为中国学者的理性追索形式。并且,由于这些思想均来自于西方,所以中国理论的他依性、缺乏原创性也在此受到不同程度的批判。其三,民族主义有政治民族主义与文化民族主义之分。中国学者具有强烈的国家意识和民族认同意识,强调对外关系的对立与自我的独立,这可谓政治民族主义;同时,中国学者还具有天下意识、开放意识、以及理论探索上与日益强大的国势相对称的学术诉求,而这种种的思考又不断强化着他们的文化认知与使命。因此,政治民族主义与文化民族主义的交错对立往往同时出现在理智和情感中,撕扯着他们的灵魂,令他们表现出在民族主义取舍去从上的选择之难。#p#分页标题#e# 除此之外,客观上讲,民族性是一个民族的本质属性,这种属性必然能够从当下的文化现实中分析结晶出来,民族性就是本民族文化的核心属性。从古代中国的历史发展来看,中国文化的民族性特征是非常明显的,但是近代以来,中国文化处于外来压抑、中西混杂、未有主导、无所适从的境地,无法使之生成一个基本固定的、可供分析的民族存在属性。 那么,在逻辑和现实必要性两个方面,民族性必然寻求“传统”这一力量的支持。尽管传统是变化的,但是传统基本是有据可查、可资立足的,所以,民族性与传统达成了话语权的同谋,民族性通过传统的内容与形式加以表达和再现。这样,民族性话语的深层结构无不具有传统性、后视性、复古性、保守性,而且,这种保守性有时还呈现为极端激进的保守。这类封闭保守的民族性话语或隐或显地存在于近代中国文学理论的各个历史阶段,以中国本位为旨向,试图在不可规避的中西文化交流的大潮中捍卫传统文论的民族地位。如果说,这种内含多重动因的言语表达显示了政治的策略和必要性的话;那么,当历史跨入了21世纪,在历史文化语境发生深刻变化的今天,若仍抱守这种带有封闭色彩的自我独特性显然已不合时宜,也已成为拖拽中国文学理论健康发展的后滞力量。因此,这种单向立足于自我传统资源的民族性话语势必历史地走向终结。 (三)民族性话语走向终结的现实逻辑 首先,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母体是一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民族主义,民族性的认同和民族属性的确立,产生于与西方世界的不对等交往。 中国古代较少民族主义概念,只有以华夏为中心的天下主义,这种民族观在晚清以来由于国家地位的改变而发生了逆转。在被动开放、中外文化不平等交流的背景下,中国人遭受西方列强侵略的屈辱心理与奋发自强的救亡图存意识相互交织,中国文化书写了漫长的争论与探索的文化变迁史。屈辱心理和情感焦虑支配着从改良主义到洋务运动、从辛亥革命到、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等不同阶段的抗争与探索,期间,中国学人一直在寻找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恰适关系,寻找中国文学理论在世界上的位置、以至中华民族区别于他者的特殊属性,从而形成了挑战与应战、批判与调和、接受与排斥的中西文化关系的摇摆机制。由此,中西、古今之争也成为中国文化现代化变迁的一个重要内容。 当然,中西和古今可分为两个大的问题,但古今问题是由中西问题引起的,中西居于主导地位。也就是说,中国的民族主义产生于近代中国与西方世界既有民族矛盾、又有民族交往,既要反抗西方、又要学习西方的时代困境中,建基于国家民族之间不平等的发展形态和文化心理的对峙中,所以,每当中外各层面的冲突产生并加剧,民族性问题就会集中出现,成为一种对外防御和自我保护的工具。因此,我们发现,民族性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它更多适合于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归属于特殊的历史范畴。而当中国国家实力上升、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处于平等对话的良性态势时,整个社会文化心态便会发生不同以往的变化,以“对立”和“保守”为特征的中国民族性话语自然会随着历史的演进而失去根基,走向消弭和终结。 其次,民族性具有情感性,一个重要的体现就是对文化“自我身份”的焦虑。对民族文化的认同越强烈、越明确,民族自豪感就越强,越能焕发出民族精神;而在遭遇外来文化压力而被迫作出文化调整时,文化认同或文化身份的确认问题也会暴露出来,形成在文化选择过程中的认同危机和情感压迫。 这一点与具有主动引进外国文明传统的日本不同,在充满民族文化自豪感的中国,外来文明渗入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被动的、曲折的,几乎都与民族生存和社会危机休戚相关。故而,中西文化之争具有十分明显的政治性质,文化领域中出现的混乱、冲突和丧失自信,被视作整个民族动荡、危急和丧失独立性的精神表征。于是,中华民族形成了较强的消除中西文化的不平衡、重建民族文化体系、重新找到民族自信的历史紧迫感。这就是“民族性话语”的情感“焦虑”。这种情感焦虑与义理性、逻辑性不能划等号,民族性具有合情感性,却未必具有合理性;封闭与保守的文化追求与开放、积极进取的时代精神相违背,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所以,一旦我们用义理性来考察反省这个问题,民族性就会成为一个过时了的历史问题,就会在理性的审视中变味。因此,理性的平和、视界的高远,以及中和的理念、融通的操作模式,必然取代偏激保守的民族性话语。 再次,自我与他者的复杂关系所产生的民族性话语的内在悖论和张力,也使之充满了解体的必然性。民族性话语一方面强调处于封闭形态的自我性、区别于他者的独特性;另一方面,这种自我性和特殊属性又必须依赖于他者的烛照才能得以显示。 这种必须拒斥和不得不接受的内在悖论,瓦解了民族性话语本身。民族性通过对比与否定的机制来实现,民族性这个概念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在某一群体与另一群体之间作或明确或含蓄的对比,这样,任何时候使用民族性概念,肯定都有“我们”与“他们”之分。然而,标识和对比本身又是动态的,是随着环境背景的变化而变化的,同时,这些由不同的层次、标识和对比所建立起来的界线并不排除人们在各个群体或类属之间的往来,也不因他们的往来而阻止了民族的认同或被认同。因此,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又内含着辩证理路,在特定的社会或民族国家中,“我们”和“他们”的对比是通过否定的范畴来确定的:对比是中与西、古与今的对比;否定是对传统的否定,也是对西方的否定,更是对自我的当下状态的否定。这就是民族性概念的辩证法。这样,对于他者的依赖、对于“对比”关系的强调,必然要求民族性走向一种交流形态的共存———民族主体在对立格局中与他者悖论共生,在与异族的交往中借助异族去指认、想象并生成自己。 #p#分页标题#e# 所以,以封闭为特色的民族性与开放性旨向是完全不相容的,民族文化的发展必须以开放性为前提。 从现实的情景来看,虽然这种内在的逻辑在中国似乎很难展开,近代以来,民族性话语在多个历史阶段之所以成为引人注目的话语表达,总是隐含着对立排他的多重缘由、以及民族情感的诉求,甚至任何以推拒姿态置自我于世界之外的诱因,都会成为保持“自我存在”、保持纯洁性的心理先导。但是,经过了漫长曲折的社会现代化的转型,在当下中国,如果我们真正既要保持文化的民族个性、又要不断吸收世界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因子,如果我们真正要在对话、交流、融合中熔铸出具有现代性新质的中国文化;那么,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秉持开放的旨向、博大的胸怀就是必不可少的,狭隘、封闭的民族性话语也就必然走向终结。 二、“虚在”与“实存”:民族性话语的历史存在及消解过程 (一)民族性话语历史存在的三种形态 中国文学理论的民族性话语,有一个从显到隐、自身演变消失的历史过程。从文化发展的历史形态看,民族性话语的历史存在可以分析为: 1.作为纯粹的民族情绪和心理表征的、强势的民族性话语。作为民族情绪的一种表达,民族性以偏激的保守为特征,拒斥外来文化。这种民族性作为心理上的强势话语,得到中国人相当长一个历史时期的认可。但是,尽管其势力强大,却未必在实践中得到实在的回应与应用,处于“虚在”的状态。 2.与开放性并生共在的民族性话语。中国文学理论被动变革、不得不走中西融合会通之路,以及由中西文化论辩体式所呈现出来的文化震荡,具有被动的开放性。这里,民族文化对西方文化或拒或迎,民族性的保守性与实际上的开放性并行不悖。只是,这里的保守性作为纯粹话语形式被架空,开放性却是这种民族性的历史实在样态。 3.正在消失的民族性话语。在国家日益繁荣、社会心态日趋理性的今天,极端保守的民族性话语已经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中国文学理论正表现出中和的胸怀与姿态。如果说,在2中,1作为制衡全盘西化的力量、同时也能够多少反映当时学界的声音包括文化的焦虑心态,有其存在的历史必要性的话;那么,在3中,“虚在”的情感上的民族性及其心态已经基本消失,如果继续延用“民族性”这一概念,那么其内涵和外延均需重新界定。与其如此拖着一个不合时宜的概念的沉重尾巴,还不如直接以3的形式终结了它更好。 我们再来具体分析。民族性话语作为第1形态主要集中于之前,在改革开放后的文化论争中也时有体现。南社成员冯平面对西方文化东来之汹汹气势就大声疾呼:“慨自欧风东渐以来,文人学子咸从事于左行文字,心醉白伦之诗,莎士比之歌,福禄特尔之词曲,以谓吾祖国莫有比伦者。呜呼!陋矣!……彼白伦、莎士比、福禄特尔辈固不逮我少陵、太白、稼轩、白石诸先哲远甚也,奈何尽弃国学而学于人?”[3]开了中国近代以来文学理论复古的先声。一战后,梁启超欧洲游历归来,发表《欧游心影录》,痛斥欧洲文明之弊病。梁漱溟著有《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坚信人类文化要发生“由西洋态度变为中国态度”的“根本改革”,全世界都要走“中国的路,孔家的路”,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之复兴”。陈嘉异在长篇论文《东方文化与吾人之大任》中,认定东方文化有西方文化不可比拟的巨大优越性,“故将来之世界文化,必为吾东方文化此等精神所缔造而成”[4](P311)。1949年之后的30年,我们总体上闭关锁国,可谓一元独尊,然20世纪90年代举“失语症”旗帜的人依然认为,“当代文学批评的有效话语是自‘五四’以来不断引入的西方文论话语,而国学精粹———中国古代文论却束之高阁正被人淡忘,他们把这种‘胡音噪闹,母语希声’现象称为‘失语症’”[5](P819)。由此可以看出,在一个多世纪汹涌激荡、你来我往的中西文化交战中,民族性话语时不时会跃上风口浪尖,成为时论核心。但是,保守的民族性话语尽管强势一时,又会历史性地快速跌入谷底,遭到各方面的批评和抛弃。这是一个很有意味的现象:民族性确乎是中国近代以来民族文化心理最恰切的表达,但是,保守的民族性却总是在各个时代都受到质疑批判。从历史的实在状态观察,这种极端狭隘的民族性话语尽管真切地表达出国人的民族性心态,但是,中国人对待外来文化又从来不是封闭拒斥的,这就使得此种狭隘的民族性话语事实上成为不受欢迎的话语形式,沦为一种潜在的情感式“虚在”,停留在空洞的概念意义上;而真正在历史现实中占有更多话语权力、发挥实际效力的,是在跌跌撞撞地对外开放中的互动与融合。开放性,才是中国文学理论对外关系史的“实存”态度和状态。 在2中,民族性话语的封闭性与开放性处在并在态势,开放性对封闭性从民族性话语内部展开了重新阐释与消解,从而造成民族性话语的歧义和由保守形态的“虚在”向开放形态的“实存”的潜在变化。这里,民族性话语没有也不可能被完全抛弃,但是却被从内部阐释为两个内涵:A,保留第1形态的纯粹民族性话语的情感特征,它仅仅作为精神符号和概念而存在;B,释民族性为开放性,认开放性为民族性之必有内容。表面上看,前者仍然处于话语的显赫地位,但在实践上却被架空、忽视,后者才是实践中的实存状态,并且,后者对前者的再阐释,也表现出一种伪装成民族话语的新话语。尽管A也还能在一定语境中得到共鸣,但它因为不能适应当今世界文化交流与融合的现实境遇,不能为中国文化提出切合实际的突破性良方,必然沦为纯粹的情感符号和概念。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中国人放弃了民族性话语A,那种伪装了的、被重新阐释的“民族性”话语B也并非对民族性话语A的实质视而不见,只是没有否定民族性话语A的心理背景和需要,并在特殊的历史语境中,从依然顽固的民族性话语的内部开始革命性的颠覆,在实质上开始抛弃A这个作为情感和纯粹概念意义上的形而上学的空壳。#p#分页标题#e# 事实上,这种剥离民族性话语的孤立性、封闭性,从B的角度阐释民族性、倡导民族文化的融合或综合,随着历史的发展在数量和影响力上远远超越了A,甚至让人有种错觉,以为民族性就是B这种融合会通的实际操作方式。可见这种消解的力度之大。虽然A与实际操作层面的、重视中外文化交流和对话汇通的B同时存在,但是我们要做的,仍然是通过变通的方式对民族性话语进行内部改造和重新阐释,并历史地表现为在实践领域里对民族性狭隘心理的摒弃,以推进A这种民族性话语的彻底“虚在”化。这样做,既不伤害中国处于低凹地带的文化自尊,又能确保中外文化交流与中国文化现代化的路径的畅通。 (二)民族性话语在胶着中突破 无论中国人的情绪如何焦虑,或如何试图强化自我特性,中国文化包括文学理论的发展事实上却无视这种民族性情结;无论“民族性”的要求多么强烈,“中国文学理论”却不可能仅仅是“只有中国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更多中国文化内核的发掘,以及民族文化关系在本质上所具有的社会性、交往性等等,都导致民族主义理论及其话语不能再作为强势话语统摄于学术殿堂。然而,它又不能被放下,于是,作为解决这一尴尬局面的手段,民族性话语就只能从内部改造、重新阐释,促进和壮大以“开放性、对话性、平等性、融合性”为基本特征的内涵表达。 在中外古今多维的复杂关系中,传统和西方文化发生了长久的争执与摩擦、批判与融合。比如,我们经历了近代以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论争;五四时期,有着“全盘西化”式的“批判”,调和论者折中公允的理性态度,学衡派“情感中立”的文化融铸论,十教授的“中国本位文化论”,战国策派的“文化综合时代论”;以及之后的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的形成为标志的“融合”等各种典型形态。在以上种种形态中,开放性永远都是实存的文化主旋律。尤其是20世纪末中国社会的改革开放,文学理论也走向了新的改革开放:改革是文学理论范式的革新,开放是与世界文学理论的对话、交流与融合,八九十年代文学理论的盛大景观就是在“西化”与“传统”的并行与纠葛双重力量的作用下铸就的。人们对西方文学理论有热衷、有抵制、有平静的思索,同样,对自身文化传统也有怀念、有反思、有重建。这种文化多边力量的交互影响与作用,正是新时期文化和文学理论发展的一个鲜明特色。我们看到,新时期的文化和文学理论建设表现出两种相反的路子,即以“现代化”与“方法论”为主题词的西化之路,和以“国学”为主题词的传统之路,并历史地呈现为一中一西、一左一右的两种力量、两种道路的对立与互补。正是在这种双重力量的综合作用下,新时期文学理论在中与西的斗争对立中融合会通,在多元文化背景下走向综合与创新,其胸怀之博大、志向之高远、精神之刚健、德性之宽厚,前所未有。 历史自然地抛弃了狭隘民族主义情绪的民族性话语,走向第3形态。21世纪以来,文学理论研究愈发在心态上趋于平和,在路径上趋于明确,在方法上趋于多元。究其原因,一方面,中国文化传统研究多年来积淀了许多丰富成果,尤其是中国文化传统的整体性“和合”思维,在新的历史时期得到重新挖掘和重视;另一方面,西方现代思想界亦开始呈现出新的动荡和创造,以阐释学哲学、存在主义、现象学、新历史主义、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哈贝马斯的商讨理论,以及后现代主义对西方中心主义及其固化的结构、单一的意义的颠覆消解等,都使得多元思维、无中心结构、对话与共同体的存在形式、意义生成的历史性等理念成为一种时代主导,这些思想渐次被中国学人所接受。这样,中国古典文化传统与西方现代哲学思潮在更多的层面产生呼应,促使中国学术界酝酿形成新的天下主义:它既消除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自卑,又削弱了对西方文化的崇拜;既矫正了夜郎自大、天下独尊,又不必惟西方文化思想马首是瞻,从而达成“古今转换、中西会通”的共识。如此一来,在信守中外融通、古今转换的必然路径前提下,中国文学理论那种含有偏激保守情绪的“民族性”话语,事实上正在走向终结。这是历史发展的逻辑必然。 三、会通与转换:中国文学理论发展图景前瞻 如果说,保守、焦虑的民族性文化心态和情感在对话与交流的语境中消失,中国文学理论抛弃了对立,抛弃了对“自我性”消失的担忧,走向视野的融合,走向文学理论深层次的结构性革命;那么,也就宣告了与此相关的民族性话语的彻底消解。当虚构的理念不再发挥作用,当中国文化的发展不再困守于民族主义的紧箍咒,这便预示着中国文学理论研究开始卸下沉重的心理负担,轻装上阵;同时,便也只剩下了“中外会通、古今转换”这一实践操作方式,让我们能够走向实际,进入实践环节。“在涉及到当代中国文论发展的文化选择方面,主张重视传统文论资源,融会古今,贯通中西,走综合创新之路,这种见解毫无疑问占据着主导地位。”[6]在独立以保持自我性、对话以成就关系性的文化场域,如何致力于找到自我与他者对话的渠道,惟有真正“通”开。会通、转换、对话、融合,其最终目的是“通”,只有通了,才能架起二者自由往来、资源共享的桥梁。“通”,是中西文学理论交流的最高境界,而要做到“通”,必须在深层次的心理结构图式上完成“格式塔转换”,即心理结构的整体转换。 中国哲学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要义在于“同”和“通”。是以“通”求“同”,以“通”达“同”。“同”是一种宇宙存在的整体状态,包纳万物万事;而“通”则是克服万事万物之间的差别和隔阂,通过事物与事物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交流和沟通,达到物物相通、人物同在的一种途径和状态。“通”的精义所在,并非是否认事物的差异性并消灭它,并非是强求一致和同化异己,恰恰相反,而是强调同一性和差异性的互通共在。“‘通’是中外古今文艺理论交流融合的桥梁,中西传统在这里进行碰撞和交流,传统与现代在这里进行对话和应答。”[7](P14)#p#分页标题#e# 当然,相通不等于相同和划一。当我们发现和理解这种应合现象时,并不仅仅是去说明和描述某一理论事实,而且要去理解和阐释这种现象存在的可能性和潜在意义,进入一种善出善入、东西交融的境界。由此,我们应该把对传统的理解和对现代的描述结合起来,在寻求理解中理解自我,追寻东西方美学的原始魅力,确立整体性的东西方相通的理论渊源。 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不同于一个人的身外之物,是不那么容易与所有者分离的,它深深根植于相关主体的心理图式中,成为主体存在的一个有机部分,最终演化成深层的文化心理图式。文化的融合,意味着文化本身的某种变异。移植的过程是一个双向同化的过程:一方面,外来文化同化了引进者的主体心理图式;另一方面,引进者本身的主体心理图式也同化了外来文化本身。因此,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创造性转化,在我们看来实质上就是一种转型,即心理结构上的“格式塔转换”。由于中西文化是两种相对异质的文化体系,在整体上不存在一方融解另一方的实力,因而作为中西文化融和的产物,新文化本应是一种既不同于传统、又有异于西学,同时却又兼有二者成份在内的文化新图式。它的必要历史前提之一,就是传统的深层结构被打破,从而为与东西方文化的重新组合创造条件。 总之,作为中国文学理论发展的历史实存,民族性话语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而是在某个历史时期具有出现与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在另一个历史时期却具有消失的必然性与合理性的问题。当我们有意无意地、作为口号或作为潜在的努力方向,把“中国文学理论”当作一个问题、当作一个努力的目标时,“民族性”的内涵实际上就一定存在于我们的逻辑和情感世界里,并影响着我们的各种努力。只是,在今天,“民族性”话语本身已经不能精确地描述我们的学术本质特征,作为一个口号型概念,它的消失具有历史的合理性和逻辑的必然性。